“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南京的十里秦淮一帶,一直都是風光最優美、商業最發達、人文氣息最濃厚、也是達官貴人居住最集中的地方。
這裡有一小塊園林,面積不大,卻相當精巧別緻、古韻秀雅,更難得的是,這處六百年曆史的園子從外邊看不起眼,卻能和拙政園、留園、寄暢園被並稱“江南四大名園”。
如果在那段明亡清興、正規又不幸的歷史上,乾隆下江南時會駐蹕與此,並題下“瞻園”二字。“瞻園”會成為此園流傳後世的名字。後來,它還會成為太平天國東王楊秀清的府邸。再後來清同治年間,它還會徹底毀於戰火。
這處園子本是徐達的府邸,後徐家沒落,此園幾經轉手,到南明時期,鄭家與皇室屢屢聯姻,聖眷不衰,這處名園便被鄭家買下,成了家族產業之一。因此現在,它的青石門額上並不是“瞻園”二字,而是“昌平侯府”。
現在這處名園保持完好,而且經過六百年的歲月侵染,完全脫去了“樹小牆新畫不古”的生稚感,池館蒼苔、茂林修竹沁透著古樸的書卷氣,顯得更加美麗。
……
書房裡幾盞電燈透過宮燈玻璃罩散發著穩定柔和的光,紫檀小架上,宣德爐裡爬出嫋嫋的檀香。銅火盆裡燃燒著幾塊木炭,跳動的火苗下木炭明忽暗,室內暖烘烘的,很舒服。
窄窄的紫檀條案上,一隻細杆羊毫湖筆蘸了七分墨,懸在紙面猶豫片刻,落下幾行雅緻的小楷:
茶
香葉,嫩芽
慕詩客,愛僧家
碾雕白玉,羅織紅紗
銚煎黃蕊色,碗轉麴塵花
夜後邀陪明月,晨前命對朝霞
洗盡古今人不倦,將至醉亂豈堪誇
“嗯,這首寶塔詩題得好,正應了扇面兒的形。”
昌平侯的女兒鄭玉璁側立在條案邊,一邊吭哧吭哧地磨墨,一邊笑嘻嘻地探頭說道。
這位侯爵小姐衣著甚是華麗,一身上層社會流行的香奈兒“小黑服”,偏偏外面卻披了件寬大的明式比甲,鑽石手鍊璀璨奪目,很是不倫不類。大概也是覺得在自己家裡,很是不在乎。
昌平侯鄭恭寅也立在另一側,不失時機地誇獎道:
“嗯,這字是越寫越有功夫了。”
“對了,扇子反面給他寫點什麼?”鄭玉璁一邊“吭哧吭哧”磨墨,一邊又問道。
寫字的另一個少女待寫完最後一個字,才提著筆說道:
“什麼也不寫,自己找人畫畫去。”
“嘻嘻,表姐,你還是好歹給他畫兩筆吧,你正面提了字,誰還敢在反面畫畫呀。趕明兒他這扇子只有一面兒,那一面兒非白的不可。”
寫字少女歪著頭看了扇面一下,又提上了“朱佑榕”三字的落款,取過一方田黃小印,印下‘朱明盛長’橢圓小章,才擱下筆笑道:
“那有什麼不敢的。……呵呵,璁璁你可輕著點兒磨墨,這條案可是我舅舅的寶貝,這麼整的紫檀案面,咱大明可能都是頭一份兒,呵呵,我那兒都沒有。你要是給濺上墨點,到時候我可是給扣著走不了啦。”
鄭恭寅站在一旁笑嘻嘻地道:
“那不至於,到時候榕榕把你那兒的汝窯賠給舅舅一件就就行了。”
“聽見了麼璁璁,”朱佑榕笑道,“舅舅要我的汝窯瓷器賠他,那你拿什麼賠我呀?”
鄭玉璁狡黠地一笑:
“咦,聽說英國愛德華王子要來過年耶,我去說說,把他賠給你好啦!”
鄭恭寅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