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陸,你行啊,夠機靈的,說得跟唱大戲似的。分明是酒沒喝到位,光頭,愣著幹嗎?給他滿上。”
小倩嘴巴夠損,東晨開了第二瓶天之藍,給他滿上,那盅子小,一盅八錢,一口下去不嗆人。
八點多,杜鵑收到一個簡訊,出去了一會兒,又回來了。外面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風還在刮,烏雲壓得低低的,似乎在等誰的號令,殺將下去。
今天的晚餐是陸柏松的檢討會、批鬥會、數落會、悔過自新會。藉著酒勁,他說了許多,態度極其誠懇,不外乎重新做人,重續前緣,重新生活,而東晟與小倩恰好做了他的證人。而沾上青松的事他一件未提,可知他是有備而來。
青松是他的病根,他一生永遠的痛,一生也邁不過去的坎。
小倩跟東晟對了一下眼,輪流敬酒,陸柏松來者不拒。
“十年未如此暢飲了,爽!”
“如果青松在呢?”
他愣了一下,知道無法迴避,開懷笑道:“天天暢飲!”
“你不夠格!”杜鵑咬著牙說。
“是的,我不夠格。”他晃了晃身子,一點沒有脾氣,低著頭順從地說。像洩了氣的皮球。
東晟驚訝於他的酒量,更驚訝於他對杜鵑的唯唯諾諾,喝了這麼多酒,竟無血性,畏縮得像個太監,把大老爺們的臉給丟盡了。
“老陸,幹,一醉方休!”
又上三盅,像最後的三顆子彈,把他送上醉酒的行列,腳步蹌踉,上下搖晃。
杜鵑在前面指路,東晟扶著他上樓,他說他沒醉,還要喝,說這點酒算啥,海龍王還幹不過他。喝醉的人不是人,他說的話自然也不是人話了。
封閉陽臺上有一扇鋁合金窗沒關上,路過風口時,激得陸柏松打了個冷顫,未到臥室門口汙物便蜂擁而出,東晟扶他到衛生間漱了個口,拖到床邊,他倒頭而睡。外邊杜鵑收拾。
東晟一揮手,一個白衣人飄了進來,他退了出去,去了另一個房間,房間內有三個人看著電腦畫面。
“董梅,你怎麼來了?”東晟驚訝萬分,問道。
“我是來看大結局的。你們的事文竹跟我說了,杜鵑,堅強些。”說完她抱了抱杜鵑,彷彿給她傳遞力量支撐下去。
“沒事。”
電腦上現場直播青松房間內的畫面,眾人屏住呼吸,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只見陸柏松仰躺於床,白衣人在旁守著。
窗外的風更勁了,閃電鳴雷,斗大的雨點劈啪下來,打在屋頂,窗上,也打在每個人的心上。
“水,水,我要喝水。”陸柏松叫道,估計渴了。
白衣人聽見了他的聲音,緩緩地轉過了身,把茶杯遞了過去。陸柏松迷惚中接過茶杯,感覺一個白衣人在眼前飄,便抬頭望去。他看見一個人,跟遺像中的青松一模一樣,拿茶杯的手突然抖了起來,茶杯砰的一聲,落地而碎。
“我怎麼在這裡?你是誰?”聲音恐懼而又絕望。
“陸青松,睡在你上鋪的兄弟。”
看著陸青松習慣性用手摟發的動作,他從床沿滾了下來,癱瘓在地,酒醒了大半。
“你。。。。。。真的是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