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邊吃邊聊,餘總突然有感而發:“今天請兩位來,本意呢是謝謝小文老師,把我家小小帶到一個出人意料的高度。二來是看看小小結交的朋友,不錯,不錯,真的不錯,夠朋友——”突然話鋒一轉,“——以前一直忙,也不知道忙個啥。忽略了家庭,忽略了愛人,忽略了小小,今天一家人在一起吃個飯,真好。要不是兩位,一家人不知何時才能聚在一起吃個飯。”
餘總說得有點動容,方女士眼裡居然有了淚花,似乎以前受的委曲全值了。
小小更是一個人臉上一個吻,她就是個孩子。孩子在父母面前隱藏了酒量,文竹跟成邦也不揭穿,每個人都有秘密。
看著一家人其樂融融,文竹覺得跟平常家庭沒什麼區別。然而對於以前的餘大頭確實是沒什麼區別,但對於餘總來說,區別大著呢,親人的感覺就是溫暖。
“小文啊,我想小小初中畢業後,送往國外學習,你發表一下意見呢。”餘總喝得紅光滿面,老師兩字又去掉了,似乎距離又近了。
“中國目前的教育體制的確不適合小小,也許國外的教育更適合,我不是說外國的月亮圓。只要小小願意,我贊成。但記住,小小,你不管以後去哪裡,胸膛裡跳的都是中國心。”文竹實話實說,小小點頭。
“不行,我就這一個閨女,我可要她陪我一輩子的。”方女士開口道,她捨不得,心頭的一塊肉怎麼可以隨便遠離呢,一邊說還一邊抱住了小小。
“現在說說而已。以後我會常回家陪你。”餘總的話也許說到了老婆的心坎裡,女人怕孤單,孩子就是一生的寄託。
文竹仔細看了一下對過燈光下的餘大頭,四十五六,身材魁梧,國字臉,大眼。由於常年陪吃陪喝,眼圈有些虛,頭有點禿,肚有點腆。頭的確大,文竹想那裡面是智慧的話,那肚裡絕對是沒用的脂肪。他今天喝得高興,手機居然關了,想必開著手機是吃不定心的,今天做了一次性情中人。
到最後結束時,文竹聽到這樣一段話:“小文,只要我餘大頭在龍城市一天——”餘總打了一個飽嗝,“——你願意到我公司來,我隨時都歡迎。買房子的事。。。。。。你找我,甭跟我客氣,我給你批,低於成本價都行。我說的都是掏心窩子的話。包括你,小劉兄弟,一樣的待遇。”
酒多了,誰都可以稱兄道弟。
文竹不管餘總說的是真話還是客套話,心裡盪漾一番,然後全按照客套話處理。今天我至少人格上是平等的,去了餘總的公司,待遇會有提高,總沒了今天的平等。再說我工作好好的,即使有難,我自個也會處理,求別人收留,不是我的本色。房子的事,以後真的要低頭求人,這不丟臉,去掉暴利也是應該的。
成邦也是自由慣了的人,這種空心湯圓即使是真的,他也不要。但這一頓成邦賺了,以後餘總吩咐下屬斷斷續續給他介紹同行。
五月下旬小小又是月考,繼續前行,班級十二名。文竹看她學習依然輕鬆,沒有一絲壓力,就像那海,你看不到底。
六月中旬的一天,小小問:“老師,你是游泳健將吧。”
文竹也沒多想,“嗯”了一聲。
“打遍兩岸無敵手?”
文竹還是沒多想,又“嗯”了聲。
“還救過人?”
文竹繼續“嗯”了一聲後,想想不對呀,捋捋更不對呀。這些塵封的往事我沒跟人說過呀,她怎麼這麼清楚?就盯著小小看,小小給文竹看的極不自然,忍不住坦白,是文輝說的。呵呵,兩人有書信來往,文竹沒有猜到,也沒多問,誰都有秘密。只要不影響學習和生活,這個年齡的一切交往都很正常。
“我想參加校游泳隊,但怕水平不行。老師,暑假裡能不能幫我輔導一下?”
“行,沒問題。”文竹嘴裡應付,兩眼卻未離開那道幾何附加題。這樣證明差一點,那樣證明還是差一點,這道題有點意思。文竹不竟咂了一下嘴,皺了一下眉頭。
這個細節全落在小小眼裡,她一邊偷偷地掐表,一邊暗暗得意。遇難了吧,我二十幾分鍾做出來,看你幾分鐘搞定?不時在邊上還扯上幾句有關游泳的事。
文竹分心無術,一邊“嗯”、“啊”、“哈”著,一邊開足腦力,全力以赴。思索一會,作了一條輔助線,答案浮出水面。嘴角往兩邊拉,眉梢往下彎。小小知道大功告成,用時五分不到。聽著文竹的講解,比自己的步驟還少了些,環環相扣,毫無多餘。
“我在老師提醒作輔助線的情況下,搗鼓了二十幾鍾,自鳴得意得很。誰知你就咂了一下嘴,皺了一下眉,小思一會就解決了。老師,你真行!I服了YOU!”小小由衷地讚道:“告訴我你解題的思路吧?”
“笨代數,巧幾何,不通畫條輔助線。畫的對,一切迎刃而解。”文竹暗自慶幸,自己底子厚,沒出洋相。沒想到小小會設局,夠調皮伶俐。
“整我?人小鬼大的精靈!”說完在小小的鼻子上括了一下。
“我都十六了,還人小鬼大?想想你在桃樹上捉青蛙的事吧。”小小不滿文竹的看人眼光,反擊道。
文竹睜大了眼睛,蒙在那裡,文輝的嘴怎麼跟棉褲腰似的,什麼都往外捅啊,這個糗事也能提?哎,見色忘哥啊!
小小看著文竹,文竹看著小小,倆人不由自主地大笑起來。
文竹娓娓道來:“那是我初三畢業的那個暑假,為了改善伙食,晚上叫上文輝去捉青蛙。水裡遊的叫蝌蚪,小的叫田雞,大的叫青蛙,還有一種更大的叫‘麻石夯’,難看的是癩蛤蟆,牛蛙是後來從國外引進的,與‘麻石夯’相似。我們帶好工具,電筒、小漁叉,蛇皮袋上路。
“滿天星星,聽取蛙聲一片,悅耳得很。晚風一陣,沒了熱浪,涼爽。螢火蟲玩自駕,水面上、草叢中、空中,都有它的那盞燈。蚊子多的要命,‘嗡嗡’地跟著你,趕也趕不走。
“河灘上,草塘邊,渠道邊,灌溉滿水的稻田埂上,都有青蛙的蹤影。青蛙比較敏感,用電筒光聚集,稍有聲響,它就會跳,跳的很快,三兩下就消失在視線外,在水邊只有‘撲通’一聲,就潛入水中。
“因此反應要快,動作要敏捷。我一般是用漁叉叉,無需走近,青蛙在光裡蒙了,一動不動,想那光從何而降時,已成囊中之物。漁叉後面一般拖根繩子,因為河灘上的青蛙距離較遠,需要飛叉才行。白天我們練習飛叉,晚上就十有七八中了,如果遇上水裡的魚,也不會放過。
“轉了快兩個小時,逮到十幾只青蛙,放上茄子或洋蔥,明天的美味跑不了了。想到這文輝都快流口水了,肚子也跟著叫了起來。‘哥哥,弄點吃的吧。’‘行。’兩人去了一畦瓜地,有人看守著就撤了。
“後來去河邊偷桃,文輝放風,我去摘。主人家的狗叫著,我也沒當回事,爬在樹上,近處給人摘光了,就用漁叉叉了一個紅的。忽然發現背後有菸頭閃亮,定看才知是一個人,完了,給人逮了,文輝呢?文輝躲在一棵大黃揚球后面拉屎,忘了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