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呦,我說閆兄。你這是瞧不起讀書人啊,還是瞧不起我蕭家。”董平聞聲回頭瞧去,只見一個身著白衫的長臉男子正戲謔的看著那黃衣男子。
黃衣男子抱拳道:“誒呦,劉先生這是說的哪裡話。我閆莊看不起誰,也不能看不起您劉先生。”
後面這人正是劉夫堂,他將手裡提的那禮盒交給身邊一個手下後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請閆兄行個方便,我瞧這公子有幾分眼緣,不如就讓這位公子隨我進去。既然都是來給閆當家請祝喬遷之喜的,閆兄又何必往外趕人呢?”
閆莊聞言,便低頭尋思了起來。這時,劉夫堂上前兩步,從身上摸出了一張少說得有五百兩面額的銀票塞進了閆莊手裡。閆莊將那銀票收起來後便放聲大笑道:“既然劉先生說話了,那我便放他進去,但是劉先生可得將你帶進去的人看好了,莫要出了什麼岔子。要不然,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好說,好說。”劉夫堂說罷,便伸手對董平說道:“公子請。”
董平微笑道:“多謝先生出手相助,先生請。”
劉夫堂笑了笑,也不客氣,便先一步上了那山路之上。待劉夫堂的人全都上去後,董平與冷飄飄也快速跟了上去。
冷飄飄瞥了董平一眼,旋即輕聲道:“你跟這人認識?”
董平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過了片刻,董平快走了兩步,來到劉夫堂身後笑道:“先生方才仗義執言,真令在下心生佩服。”
劉夫堂聞言停住了腳步,他轉過身子,對著董平笑道:“公子應該是厚德十七年的進士吧。”
董平點頭道:“不錯,莫非先生與在下是同科進士?”
劉夫堂搖頭否定道:“我是早你一屆的進士,在你科舉那年,我蒙的皇恩,做了監考的住手。那一年的試卷我也都有所翻閱,其中有一篇文章使我深受感觸,後來得知那人名為董平。這個名字,想來公子應該是極為熟悉吧?”
董平聞言稍顯動容之色,他搖頭道:“慚愧,在下就是董平。”
劉夫堂點頭道:“當年在下就有與公子相交之意,但奈何縷縷錯失機會。後來公子以一己之力,直抨廟堂黑暗,可著實令在下佩服啊。”
董平笑道:“沒想到我與先生當年還有這般交集,山一程,水一程。兜兜轉轉了千山萬水,沒成想今兒個能在這裡與先生遇見,這世界還真是小的可憐。”
劉夫堂笑道:“當年正是因為看到了公子,以一介七品微末小官的身份,就敢衝擊那些皇親貴族,黨政大派。在下深受觸動,也想效仿公子的所作所為。但奈何在下的奏摺還沒遞到官家那裡,就被中書省給扣下了。在下當年也是人微言輕,比公子好不了多少。當我瞧見這廟堂政局已無藥可救之時,乾脆辭了那官,盡情遊山玩水。後來陰差陽錯之下,做了蕭大當家的幕僚,也算是一番造化了。”說到此處,劉夫堂側頭看向董平道:“對了董公子,你怎的也來了這裡,聽說當年你不是往北方走了麼?”
董平搖頭苦笑道:“先生說的不錯,去了北方以後,日子雖然寒苦一些,但也算過的自在。但誰成想,內人有了身孕。”
劉夫堂笑道:“董公子,這可是好事啊!不像在下的內人,與我成婚多年,但卻至今還沒有個一男半女。”
董平點頭道:“好事是好事,但想要養活她們母子二人,我種的那一畝三分薄田是萬萬不可能的。我也曾想去尋個活幹,但奈何一聽我是個讀書人,那便變了臉色。後來我也做過半個月的生意,但卻沒那個頭腦,僅有的一些本錢也被人騙了去。
在困境之下,我只好想著去投奔以往的舊友,謀個差事。但誰成想,來到這蜀州,反倒被人掃地出門,真當是物是人非。”
劉夫堂聞言微微一怔,隨後笑道:“董公子是想來投靠魯一尺的吧。”
董平聽罷,心中一凌,隨後點頭道:“劉兄是怎麼知道的?”
劉夫堂面露得意道:“這件事一想便曉得了,董公子以前交好的朋友好像也只有魯一尺一個,而魯一尺如今正好做了蜀州的監軍。董公子不是來投靠他的,還是投靠誰的?”
董平聞言自嘲一笑道:“原來如此,這來到成都後,被魯一尺掃地出門。靠我身上僅存的一些錢財,是回不了家了。後來我聽說這千島府算是個四不管的世外之地,於是便來到這裡,看看能不能謀條出路。”
劉夫堂點頭道:“董公子,你知道那魯一尺為何不肯給你安排個差事麼?以他在蜀州的權勢,想要給你安排個肥差,可是容易的很啊。”
董平笑道:“這我便不曉得了,只當是許久未曾謀面,當年的感情已然淡了不少。”
劉夫堂忽的嗤笑一聲道:“那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罷了,你可曉得,當年辭官離開臨安以後,那魯一尺投靠了誰麼?”
“魯一尺向來潔身自好,他應該不會參與到黨爭糾紛之中吧?要說他投靠了誰,我還真想不出來。”董平皺眉道。
劉夫堂淡淡道:“那魯一尺,投靠了秦山黨。”
聽到此言,董平登時愣在了原地,這番表現倒不是他裝出來的。對於廟堂中的清流們而言,與秦山黨有交集,那可是最為人所不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