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數刻之前,樹林深處
只瞧一個身著淡紫色羅衫,不扎髮髻,將一頭及腰的青絲隨意披著的十三四歲少女,正嬌羞的抿嘴笑著。她生的好看極了,十足的像一個用美玉雕琢而成的小玉人兒。粉雕玉琢四字,用在她身上再合適不過。
她雖笑的開心,但她此時的處境卻是不妙。一群道士將她團團圍住,那中年道士與圓臉道士便在其中。
中年道士微笑道:“小姑娘,你頑皮死了,你為何要裝成我們的小師妹,哄騙我們?”圓臉道士淡淡道:“幸虧這小丫頭沒毀了咱們的計劃。”中年道士搖頭道:“儘管如此,這小姑娘也不能留了。”
少女雙手叉腰,不悅的噘了噘嘴,嬌聲道:“你們一口一個小姑娘,小丫頭叫的開心,但我今年都一百多歲了。若單論年紀,都可以當你們的祖奶奶了,你們說話,最好放尊重些。”
中年道士帶頭大笑,圓臉道士喝道:“人長得不大,口氣倒是不小!貧道倒要瞧瞧,你這一百多歲的小妖精,有何本事!”說罷,中年道士腳步一挪,眨眼間便欺到少女身旁。他右掌蓋向少女面門,左掌則攬到少女身後,蓄勢待發。這一招前後夾擊用的端是巧妙,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又如臨淵峙嶽,穩如泰山。
中年道士微微蹙眉,暗道:“以四師弟如今的修為,他打出一掌,其掌心蘊含的勁力,便可隔三尺之遠開碑裂石。怎的那小姑娘,跟個沒事兒人似的。”
圓臉道士心下更是駭然,此時他的前後雙掌停在少女面前腦後半尺開外,不論他再如何加力,雙掌都無法寸進。忽的,那小姑娘似個銀鈴般的咯咯笑道:“你心裡保準在想,怎的連一個小丫頭的護體罡氣都破不了,對不對?”
圓臉道士臉色一變,怒喝道:“哪裡來的妖精,今日道爺便要斬妖除魔!”少女笑道:“我瞧你呀,就別亂費力氣了。”圓臉道士話音未落,就見少女一舉手,伸個劍指,便朝他的腋下斜斜的刺去。中年道士驟然臉色慘白,他厲聲喝道:“師弟,快躲開!”
圓臉道士心神巨顫,他們所修煉的這功夫罩門所在,就是腋下。看少女這一指,不是無心之失,而是有意攻來。少女這一指若是戳中了他的罩門,他這數十年的苦修,可就要毀於一旦了。圓臉道士趕忙收掌,宛如一隻受了重傷的野豬,踉踉蹌蹌的往後避去。他轟然坐倒在地,連嘔鮮血。方才那一掌收的太急,真氣反噬,已傷了他的氣宮。少女沒追來,而是看著他的窘態,拍手大笑。
中年道士正色道:“前輩從何而來,與我門又有何淵源?”少女抿嘴一笑,沒有答話。中年道士眼前一花,當他雙目恢復清明時,那少女已至他身前半丈之內。中年道士臉色大變,驚慌道:“結陣!”
其餘道士聞言一擁而上,剎那間便結了兩個北斗七星陣,一個四童子陣。少女感受到從身後傳來的獵獵風聲,嗤的一笑。她素手霍然一挽,鋪天蓋地而來的凌厲掌氣,陡然就把中年道士籠罩在內。中年道士極速轉動拂塵,那白鬚轉動之間,竟宛如一柄白傘。
少女淡然一笑,伸出雙指輕輕一夾,那飛速轉動的拂塵白鬚,赫然便被她穩穩當當的夾在了雙指之間。
中年道士陷入茫然,他輕聲道:“散陣!”中年道士的威嚴顯然極大,他一聲令下,本已貼近少女衣衫的十八雙大手,陡然撤回。
中年道士躬身作揖,一揖到地。他道:“晚輩唐突,望前輩莫要怪罪。前輩有何吩咐,儘管直言。”
少女微笑道:“我要你把那解藥,給外面那三人送去。”中年道士一怔,旋即直起身子,用傳音的功夫,對外喝道:“一錢相思豆,半兩鍋底灰,用溫參水調和服下,可解此毒……”
少女面露懷疑,問道:“這麼簡單,便能將毒給解了?”
中年道士微笑道:“貧道本就是為了嚇唬嚇唬他們,中了那毒只是看著嚇人,實際上要不了人命的。”
少女微笑道:“好,我就信你一次。若是你騙了我,我可就把你們這破林子一把火給燒了!”中年道士忙道:“晚輩不敢。”
少女拍拍手,喃喃道:“諒你也不敢。”
中年道士微笑道:“前輩可否隨晚輩去觀內一敘。”少女微微一笑,不做言語,飄然而去。中年道士目送少女走遠後,陰沉著臉走到圓臉道士身旁,為其療傷。過了半晌,圓臉道士方才吐出一口悶氣,道:“師兄,這姑娘是什麼來路,看她的功夫,好似跟我們師承一脈,但卻有些許的差異。”
中年道士搖頭道:“只能回去詢問師尊了。”
……
……
吐了吐舌頭,吐出一口灰塵渣滓,緩緩睜開雙眼,看到了烏黑的木板。林三川睡醒了,他撩開被子,翻身下了床。他趿拉著鞋,來到窗戶前,他伸手推開窗子,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來,逼得他眯上了眼睛。當他睜開眼睛時,看到瓦片上的殘留的積雪,跟一個夾著水盆的姑娘。姑娘正一邊看著他,一邊捂嘴笑著。林三川認得,這姑娘是駙馬府的丫鬟,翠微。
翠微笑道:“林大爺,您總算是醒了。”
林三川拍了拍腦門,問道:“我這是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