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雷厲風行,殺雞儆猴的兇狠手段。就連衛理這般先是任過大內密衛統領,隨後又當了覆族一舵之主的狠角色見了,也不由得心裡微微發毛。那段雲樓更是閃身往冷蟾宮外跑去,也不曉得她是出去吐了,還是去透氣了。
倒是伊掌櫃微笑道:“這話在下本是不應該說的,但今日在下是代替開山舵主而來,所以有一句話必須要問清楚。”
董平道:“請講。”
伊掌櫃道:“董駙馬身份尊貴,擔當覆族總舵主是合情合理,但這並不是一件小事,敢問王爺在臨終前,可給了駙馬爺書信之類的委任憑證?”
“憑證?”董平滿不在意的笑了:“王府內有頗多王爺生前留下的筆墨書信,若是我想效仿段祭酒偽造一封假書信,那是輕而易舉。但此等掩耳盜鈴的事,我不會做,不屑於去做。王爺在臨終前已是命懸一線,所以他給我的只是口頭交代。我今日前來,對諸位所說的,真是王爺臨終前所說的。伊掌櫃可以懷疑我,但卻不能懷疑王爺。”
伊掌櫃聽罷笑道:“原來如此,在下明白了。那在下便代替開山舵主表個態,我開山舵堅決擁護駙馬爺為新任的覆族總舵主。”董平聞言稍顯詫異,伊掌櫃先是來勢洶洶的一問,但旋即便輕而易舉的相信了他的話。董平笑了,他曉得,這伊掌櫃是在給他做了個臺階下。
“衛舵主,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衛理淡淡道:“我衛理還沒有自信自己的頭比梅舵主的還硬,只要合乎規矩,不管誰擔任總舵主,我倒是都無所謂。”
衛理說罷,段雲樓便面色蒼白的走了回來。董平從那蟾背上跳到地上後正色道:“既然三位舵主都無異議,那這件事便定下來了。我董平,從今以後,便是覆族總舵主。但這北莽我卻是久待不了,在南方,王爺在臨終前藏匿起來的十萬大軍,依舊是宋朝廷的心腹大患。若不出所料的話,召我進京的聖旨,如今已送到成都了。即使為了不撕破臉皮,那臨安我還是要去的。但我不在,覆族還是要照舊執行。所以我以總舵主的身份下第一道命令。”
董平話音剛落,伊掌櫃便帶頭跪了下來,旋即衛理,段雲樓等人也依次跪下。董平見狀點了點頭,他道:“我擔任了覆族總舵主一事,不便外傳,今日冷蟾宮內所在之人曉得便可。梅舵主固然罪大惡極,但念在他也是一員老將,其所作所為便不用昭告天下了。但五行舵不可一日無主,新任的五行舵主便讓段祭酒擔任。今日段祭酒的表現諸位也看在眼裡,她完全有能力做好五行舵主。”
段雲樓聞言,稍顯錯愕。
董平仍在說著:“覆族的大半基業都在北莽,王爺雄才大略,所以才能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我自當是不如王爺,以後我若是去了臨安,對於族內一些情況不能及時排程時,那便全權由衛舵主打理,可先斬後奏。”董平話音未落,便聽得段雲樓說道:“總舵主既然想要保密,那這洞內的其他人……”在欲言又止間,其話中含義,已是非常明瞭。
董平微笑道:“有韓太忠與宮芮二人在,段舵主無需多慮。”
韓太忠淡淡道:“這些人沒什麼大毅力,只需略施手段,便能永絕後患。”
董平聽罷點頭道:“如此甚好。事情已經交待完了,諸位舵主請起。今日一別,再重逢便不知會是何年何月,只望諸君能謹記王爺生前教誨,養精蓄銳,待來日再謀大業!”
“屬下遵命!”
雪還在飄著。
望著眼前的蒼茫,段雲樓微笑道:“姐夫,你這一輩子還真是沾了女人的光。”
董平淡淡道:“那你為何不說是那些女人運氣好,攤上了我這位好夫君。”
段雲樓無奈嗤笑一聲:“這可不見得,跟了你的女人,都沒有一個是好下場。我表姐為了你,忍辱負重多年,苦苦撐著周王府那個爛攤子,不光沒過成一天好日子,還耗盡了半生心血。還有上次在寒鴉城裡的那個醜丫頭,此時保不準也早已被你拋棄了。還聽說,那上官家的大小姐,只是因為你年少時的一次調戲,便耽誤了終身。”
董平聞言並無辯解之意,他笑道:“你的訊息倒是靈通的嚇人。要說起來,那隻能怪我這掃把星撞到了老鴉窩,晦氣找晦氣。”
“你這次去臨安,會去與我表姐相認麼?”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相認又何好處,不但沒有半分慰藉,反而會讓人徒增煩惱。”
段雲樓搓了搓手,感慨道:“要早知你是這番心思,那在戍北城時,我便將你給殺了。”
董平微笑道:“你幸虧沒那麼做,要不然今日你怕是也活不成了。對了,還有一件事要問你。那戍北城外尼姑庵裡的小尼姑被你弄到哪裡去了,我曾在那尼姑庵裡,撿到了周王府的腰牌。”
段雲樓聞言狡黠一笑道:“當日我只是給表姐去了一封書信,我告訴表姐,去北方邊關接一個小尼姑。只要將那小尼姑捏在手裡,姐夫便會回家。姐夫,你若是真在乎那小尼姑的下落,便去周王府去找表姐。”
“罷了,一個女人,死了也就死了。”
段雲樓一怔,她臉色微變,斥聲喝道:“柴關山,你何時變得如此鐵石心腸?”
董平微笑道:“我的心腸,向來都比鐵石還硬。話就說到這裡,時候不早,該啟程了。韓太忠與宮芮二人,我便留在你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