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辭朲點點頭說道:“你雖還沒明白什麼大道理,不過你有這份心,便值得讚許。要不然這樣,家弟在大理寺任職,你平時不就喜歡聽那些打打殺殺的書麼,大理寺準能何你心意。而且你與褚柘一起,相互之間也能有個照應。”
“大理寺?”柴厭青搖頭嗤笑道:“沒意思。
蔣辭朲聞言思量了片刻後道:“要不然我跟姨夫去說說,讓你隨他在吏部磨鍊一番。掌管官員調動人事,這權利可不小了。”
柴厭青接著搖頭道:“吏部還不是唯中書門下馬首是瞻,一個空殼子而已,有什麼意思。”
蔣辭朲終的是皺起了眉,她淡淡道:“那你想去哪裡?”
柴厭青忽的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說道:“大嫂,你可曉得前幾日兩府議事,說要為了填補國庫的虧空,準備與南蠻十六國通商?”
蔣辭朲點頭道:“這我倒是有所耳聞,不過聽我姨夫那邊說,這只是兩府定下來了,皇上還沒拍板呢。但依我看,這件事有幾分天方夜譚,十有八九是成不了。”
柴厭青笑道:“這是秦中徽的主意,皇上能不聽?我還聽說,樞密院的北面房都開始著手建造會南使館了。大嫂您瞧,能不能將我安排進那會南使館,讓我當個會南使。”
蔣辭朲看穿了柴厭青的算盤,她微笑道:“二爺說了半天有的沒的,原來是在這裡等著我呢。既然你問了,那我便明白告訴你。無論與南邊兒異國的通商成沒成,我都覺不允許你離開臨安一步。”
柴厭青聞言急道:“大嫂,你想想,這事兒可是一舉兩得。一來我這出去了,便沒人在背後嚼大嫂你的舌根子了。二來,我還能出去見見世面……”
柴厭青還沒說完,蔣辭朲便招呼起丫鬟收拾起碗勺了。她起身行至門口時忽的停了下來,她突然回頭。柴厭青只瞧她怒睜雙目,秀眉倒豎,嚇人的緊。忽的,蔣辭朲喝道:“二爺,我喊你一聲二爺,是因為你終有一日會主掌周王府,成為真真正正的周王爺。你現在不懂事,去外面胡鬧,我容忍,這個家我現在幫你扛著。但你要讓我一個弱女子替你抗多久!若你王兄真的不再回來,你就必須要抗起這份家業,南域多險境,有去無回著十有八九,我覺不會讓你去送死。所謂名聲,我半點不在乎。只求二爺你,別辱沒了柴氏!”
說罷,蔣辭朲便走了,再也沒回過頭。
柴厭青低聲嘟囔道:“連江山都拱手鬆了別人,還有個屁的辱沒不辱沒。柴蔣氏,你還別以為我怕了你,這南域,我非去不可!”
外面不知何時颳起了獵獵寒風,但一間大屋內,卻是溫暖如春。只瞧蔣辭朲正與一瘦臉長髯的中年男子正交談著些什麼。這中年男子姓段,名清流,前些日子他還是大理寺卿,但現在他已是吏部尚書了。他與蔣欽舟,乃是連襟兄弟。
此時,段清流苦笑道:“秦相這一手明升暗降,可真是玩兒的厲害。我今年本能進中書門下,但他卻將我舉薦為了吏部尚書。聽說他老人家最近還有意將萬依硪的兒子萬企威安排到吏部當侍郎,如此看來,萬企威入中書門下是板上釘釘了。這不是明擺著,要架空我嗎?”
蔣欽舟聽罷,半開玩笑的說道:“誰讓外邊人家傳,我們是蔣段黨呢。其實你大可不必在意這調動,在吏部也有在吏部的好處。萬企威雖然這些年在朝中鋒芒畢露,但他畢竟沒有根基,與你是比不了的。”
段清流點頭道:“這些只是牢騷話,要緊的是那與南域通商。秦相他提出此等天方夜譚的想法,依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于山水之間。”
“何為山,何為水呢?”
“此山中,水繞山流。我倒是隻希望秦相此舉只是為了來捂住朝野的嘴巴而已,他若是真要做些什麼,那保不齊就要出大事。欽舟,待明日面見聖上時,你可盡力將這提議給擋下去。”
蔣欽舟聽罷擺手道:“我看沒有必要,擋是擋不住的,擋了他與南域通商,他未必不會再來一個與西域通商。我們現在能做到的,便是看,看秦相到底想做什麼。”
段清流聞言搖頭道:“也罷,隨你。皇上別看平時玩鬧的厲害,但他對朝野中事,可是門兒清,這次他應該不會由著秦相的的主意來。一提那萬企威,我倒是想起今日臨安發生的一件大事。”
蔣欽舟微笑道:“說來聽聽。”
段清流淡淡道:“柴二爺又名震八方了,今天他在青樓裡用酒壺砸了萬企威的腦袋一下。而那萬企威也不甘示弱,迷醉了柴厭青,還把柴厭青的衣服扒光了扔到了臨安城外。這柴二爺也真是個混不吝,就那般在眾目睽睽之下,赤條著走回了王府。”
蔣欽舟皺眉道:“厭青沒凍出個好歹來吧?”
段清流微笑道:“你也不是不曉得小王爺,天生沒皮沒臉,凍不壞,燒不透。辭朲或許是怕你生氣,便派人來我府上說了一聲,小王爺一點兒事都沒有。”
蔣欽舟聽罷搖頭道:“俗話說長兄如父,長嫂如母。厭青如今這般玩世不恭,是辭朲這個家沒當好。對了,萬依硪知道他那寶貝兒子被砸了一下,應該不會就輕易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