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麻煩兄弟你了。”
“哪裡的話。”
說罷,這黑衣男子便連連躍出幾步。霎時間,便出了這宅院。
燕雙歸提著手中的藥,喃喃自語道:“天罡,你可別讓娘做了龍家的罪人……”
夜風拂過湖面,翻起道道波浪。
這地方已然遠離羊淵島,一根葦子杆兒在湖面上露出了半截。忽的,這水面一陣翻湧,一個扎著沖天撅的娃娃猛的從水中鑽了出來。他將嘴裡叼著的葦子杆兒吐出去後,嬉笑道:“沒用的老爹,既然你不幫我,那我便去自己去。還有娘,你熬的湯太膩了,我都快喝吐了。”說罷,龍天罡便快步在湖面上跑動了起來。
幾隻螢火蟲被裝在透明草杆兒裡,瑩瑩微光,照亮了一方天地。
董平躡手躡腳的撩開營帳簾子後,閃身便走了進去。他三下五除二的將身上的衣衫除去,就鑽進了下面的被窩裡。他攔住冷飄飄,哈了一口氣道:“現在這夜裡著實冷的嚇人,還是兩個人一起睡暖和些。”
冷飄飄側著身子,瞧一眼那螢火,手上的針線又翻動起來。董平見狀也側臥起身子道:“你這是在做什麼活呢。”
冷飄飄微笑道:“給你做幅鞋墊,現在天氣冷,這島上來往又都不免踩到水,你那幅鞋墊怕是早就快爛了,上次在那島上我便買了些布料跟針線,為你做一幅。”
董平聞言笑道:“你可真是貼心的緊呢,你這也該添些新衣裳了,等明日你隨我一起去成都,咱們去買上一些。”
聽罷,冷飄飄停下了手上的針線,開口問道:怎麼好好的,又要去成都了?”
董平道:“公事。這鞋墊你先別做了,等到明日,咱們再買一幅就是。我可不許你為了做這鞋墊,把眼給弄花了。”
冷飄飄聽罷笑道:“那可不行,我現在做好了,等明天清晨你便能穿。等著去成都買,那你也後天才能穿了。”
“那便隨你。”董平笑了笑後,雙手便在冷飄飄身上游走了起來。
冷飄飄臉色微紅道:“你乖些,我都看不清了。”
董平將雙手放在冷飄飄的肩上,輕輕為其按捏了起來說道:“你想些什麼呢,我給你捏捏肩膀。你有身孕在身,這兩日又隨我東奔西跑。莫說是你,我自己都覺得乏的厲害。”
冷飄飄微笑道:“算你還是有些良心的,對了,明日去成都,你要辦些什麼公事?”
“借銀子。”
“借銀子?借多少?”
“一萬兩。”
聞言,冷飄飄手中拿著的針啪嗒便掉了出去。
平復了片刻後,冷飄飄方才壓低聲音說道:“一萬兩!做什麼差事,要用那麼一大筆兩銀子?”
聞言,董平便將自己的計劃如實告訴了冷飄飄。冷飄飄聽罷便道:“既然如此,那還等明天做什麼,應該連夜去成都。”
董平縮回雙手,再被窩中佝僂起來道:“這著什麼急,就算現在去了成都,那不曉得找我銀子怎麼弄,還不是白走一遭。倒不如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等明天精神頭足了,沒準兒就想出辦法了。”
聽君一席話,真叫人哭笑不得。
冷飄飄無奈道:“合著你在石將軍面前是誇了海口,這借銀子的辦法你還沒想出來。”
董平微笑道:“那麼一大筆銀子,就算是偷也要偷上個十天半個月,還說不定能不能偷的到。但我要不那麼說,石將軍也不會允了我的計劃。”
“那你明天去了成都,打算怎麼做?”
董平回道:“若是去了成都,借不來銀子,那咱們便正好跑路了,反正天高皇帝遠,那石將軍也管不著咱們。”
聞言,冷飄飄狠狠捏了董平一把。
“誒……”董平咬著牙將那個“呦”字兒給嚥了下去。緩了緩後,董平方才道:“這話也是個玩笑,你說我是那種撂挑子不幹的人嘛。等明天去了成都,我自會盡力去想辦法。說是一日到成都,但回來還得最少用個兩三天呢。這來回加起來四日,總能想出個辦法來的。”
冷飄飄聞言撲哧一笑道:“我覺得你也是會有辦法,怎的說,你也是我冷飄飄看上的男人。”
董平微笑道:“若是這一戰勝了,那咱們便有了在這蜀州立足的資本。等那時咱們挑個好地界,蓋處宅子,便算是在這蜀州落了戶。等以後出去了,也有個能念想的地方。好歹也能算是個家。”
一聽家這個字,冷飄飄的眉間便顰蹙了起來。她的身子也稍稍離開了董平些,董平察覺到冷飄飄的變化,便曉得她該是又想了冷秋行。
董平又將身子貼住了冷飄飄,他微笑道:“這世上最令人不情願發生的事,往往就是剎那之間便發生了。若是人愛往牛角尖兒裡鑽,那這一輩子都要為這突然的剎那而感懷,悲嘆,仇恨。這顯然是不值當的,咱們這大好的年華,可不能毀在那老天逼人不得不做出來的決定上。”
“你說教我做什麼……”冷飄飄喃喃說了一句後又道:“若是回了金陵,你得在我爹的墳前磕上兩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