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狹長冷寂的冷宮刮到了安樂殿,捲起地面的落葉,這落葉摩擦地面的聲音,在沈秋雨聽來卻是尤為刺耳,她未曾讓婢女跟著,而是一人幽長的走廊穿行,直至走到了龍華殿。
然而在殿前,她卻彳亍不已,不知究竟該開口說些什麼。
躊躇間,便見一眉目極為清秀的僕從走了過來,一衫青衣仿若遊走於碧水之間純粹,沈秋雨不由微愣:這龍華殿的人都長得這般好看?
見沈秋雨在看他,前來的青衣卻是笑笑,像她行了一禮,隨後道:“沈姑娘,太子在正廳等候,姑娘且去吧。”
“咦?你我素未謀面,你如何知道我就是沈姑娘?”沈秋雨好奇問道。
“這個不難,姑娘並未待僕從婢子,想來是剛入宮不久,這神色性子都十分灑脫,今日又要來尋太子,奴便大膽猜測是姑娘了。”
“你叫什麼名字?”
“奴喚作青衣。”
沈秋雨略微深思,隨後微微點頭,也同樣記下了這個樣貌出眾的僕從,等到了正廳,見到了南宮絕,青衣便知趣退下,同樣遣散了一眾奴僕。
“太……太子殿下。”
沈秋雨此刻說話又不靈光,每每見到南宮絕都是如此,彷彿中了什麼魔咒一般,一與他對視便心跳加速,甚至呼吸困難。
南宮絕一如既往少話寡言,只是微微點頭,算作回覆,隨後入了座,請了上好的香茗,等待沈秋雨發話。
“那個……我想問……”
沈秋雨纖細的手指在闊大的衣袍中搓了搓,將因緊張而滲出的汗珠搓掉,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那枚簪子為何不戴著?”
“啊?”
沈秋雨摸了摸髮髻,忽而想到那夜黑衣人凌風順走了他的簪子並未歸還於她,登時一驚,隨後在面色變幻間想到了一個絕妙的措辭,“我們習武之人,不想帶這些累贅之物,太子一番好意,我收下了,呵呵。”
南宮絕此刻卻是徵徵盯著她好一會,方才開口,“所以今日你找本太子究竟是何事?”
“太子,可否與我說句實話。”
“什麼實話?”
“你……你究竟是誰。”
南宮絕不曾想到沈秋雨會這般問他,這一霎眼神翻卷變幻深沉如海,由最初的迷惑轉為驚愕最後化為極力的鎮定,吐出幾字,“本太子是長淵太子。”
“不是,你不是。”沈秋雨搖頭。
南宮絕抬眸看向沈秋雨,心底的愁緒溢滿胸腔,讓他有些窒息,卻是一字一句問道:“你究竟聽到了什麼謠傳?”
“太子這身份當真只是長淵太子,而不是一些旁的地方的臥底?”
南宮絕聽了這稀奇古怪的措辭,不由微愣,隨後試探性問道:“你見過昨夜的黑衣人了?”
這會換沈秋雨不語,然而南宮絕卻是篤定那凌風受傷定是去了安樂殿,而沈秋雨便替他躲過了巡夜兵的查探,這樣一來,能夠帶傷順利在王宮脫險,便也說得過去了。
“嗯。”隨後是一片死寂。
“難道你沒有聽說過陌生人的話不可以輕信嗎,如若你也認同本太子有多重身份,就要有合理的依據,而不是直接來過問本太子,你可明白?”
南宮絕的語氣依舊和從前一般清冷,只是這一通話說下來,卻是沈秋雨聽到他說話最多的一次,清冷堅執,卻有著常人無法抗拒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