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萬三語噎,嚥了下喉嚨,一揚脖,“那又怎樣?你以為這麼說你們就不是土匪了嗎?只要是土匪,就要剿滅。”
一位老者,看上去應該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人,站起來旁邊四五個人扶著。他朝蕭珺玦拱手,蕭珺玦示意他不用行禮,他將腰板挺的筆直,“不知王爺將這幾個人叫來是何意?”
這人叫閻炳坤,曾任廢太子太傅,從廢太子開蒙開始,便教導他學問。直到太子成年,他以身體不濟為由,告老還鄉,回到了青城老家。
雖說是他請辭,但明眼人都知道,是太子嫌棄他古板呆目,不願由他教學,聽說太子特反感他,沒少讓他受罪。他承受不住,才告老還鄉的。
不過他也是因禍得福,太子一黨覆滅,太子身邊的所有人,斬頭的斬頭,流放的流放,罷官的罷官,沒一個好下場。只他這個早先的,還活的好好的。
不過即便如此,他回來青城,也是以太傅自居,以為自己還是教導太子的老師哪。
而且廢太子倒臺後,他又怕別人輕視他半分,就開始說,所有皇子的學問都是他教導的,如此,以後不論哪個皇子當了皇帝,他都是皇帝的老師,
可謂是厚顏無恥之極,就這還配為人師表,怪不得能教匯出太子那樣的學生,都是開蒙時選錯了老師。
說起來,他還當過榮昭半天的老師哪,但那個時候榮昭調皮頑劣可不次於廢太子,只不過半天的光景,就被榮昭給攆出榮侯府。
所以現在再見到榮昭,他心裡還有一點發怵。想想,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一會兒拿出個癩蛤蟆塞到你褲腿裡,一會兒拿條蛇纏在你脖子上,或是甩的你一身墨水,或是趁你不注意,將你留了多年的鬍子燒了,在你的茶杯裡下瀉藥,把你珍藏的書都撕了,換做是誰沒有陰影。
蕭珺玦睨了他一眼,他最不喜歡歲數大的人倚老賣老,淡淡轉移目光,瞧了下榮昭。
榮昭往椅背上靠了靠,對蕭珺玦巧然晏笑,“妾身還聽到第二件趣事。”根本不理會那個倚老賣老的閻炳坤。
那老頭知道無趣,人倆人兒搭都不搭理,他還說什麼,咬咬牙,坐了回去。
“哦?還有第二件?”蕭珺玦當著眾人的面把榮昭的手拉住,握在手裡把玩。
“對啊,一路上,妾身的見聞不少哪。”榮昭嗔打了下他的手,縮回來,這個登徒子,這種場合還要吃她的豆腐。
但是這一握一嗔,落在別人眼中就成了打情罵俏。
“下官不知王妃是從哪左聽一個故事,右聽一個故事,但想必也都是道聽途說,實在是不足為信。”駱斌插嘴道。
榮昭臉上的笑容驟然一凝,厲聲道:“本王妃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夜鷹,給我掌他的嘴!”
師爺連忙阻攔,“駱大人是朝廷命官,王妃無故懲罰,恐怕會有失體統。”
這話有點意思,駱斌的官職再低,也是聖上任命的官員。沒有定罪就依舊是朝廷命官,榮昭要是讓人掌嘴,就是打聖上的臉。
好一個師爺,留著個山羊鬍子,下面還編起來,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特別是嘴邊長的大黑痣,真是雖無過錯,但面目可憎。
榮昭如畫的遠山黛緩緩舒展開,彷彿高峰上的霧被風吹散了,“好啊,既然他是朝廷命官打不得,沒關係。”榮昭聲音柔婉,陡然,又一變,“那就你挨,夜鷹,給我打這個師爺滿地找牙。”
其實最開始王妃讓他掌責駱斌的時候,夜鷹還挺不願意,滿臉的殘羹剩飯,全是油,他連碰都不願意碰。
一聽是打師爺,他就鬆了口氣,掄起巴掌就給師爺臉上一邊五個巴掌,登時就掉了兩顆牙,混著血就吐出來了。
榮昭輕蔑一哂,冷眼橫掃了一圈,剛才那個倚老賣老的老頭也變成了縮頭烏龜,連句求情的都不敢說。
她再望向蕭珺玦,“王爺要不要聽?”
“那愛妃但且說來,本王洗耳恭聽。”
別人也不知道這兩夫妻繞什麼彎子,打什麼啞謎,但誰又能打斷,只得拱著耳目看著聽著。
“說某縣一個縣令……”
話剛起頭,所有人不由自主看向駱斌。
榮昭也看向他,“倒是和之前說的惡霸很相似,一樣的貪得無厭,一樣的惡貫滿盈。但惡霸啊,壞在明面,那個縣令,卻壞在暗面。當然,這個暗面可不是對著貧苦的老百姓,他對老百姓一直都是明著狠毒,他只是對那些有權有勢的人,比如富商啊,比如朝廷上哪位榮歸的重臣哪,暗著壞。”
被意有所指的那幾個人心中一提,不禁臉上的表情緊張起來,只差把耳朵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