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羊皮囊,還是麻布袋,凡是能在主教堡裡找到的容器,都被塞滿泥土,堆在已有的堡牆上,以加高牆體。
甚至連桌椅、床鋪以及勞工們的草蓆都被送到堡牆上:
桌椅和床鋪重新拆成木樁和板材,砸進牆頭,作為框架;
緊接著像釘籬笆似的,將草蓆固定在框架上,這樣就構築起一條簡陋的圍欄;
重複前面的操作,然後在兩道圍欄之間填滿土,就最終得到一道簡易的胸牆。
為了不招來敵人的炮彈,阿蘭尼不許堡內點起任何燈火,加固堡牆的行動不得不摸黑進行。
阿蘭尼的部下們沉默地服從了命令,但勞工們卻怨聲載道。
堡牆內,揮舞鍬鏟的聲音和勞工們的咒罵聲此起彼伏。
但是中尉仍舊嚴格管制照明。
“長官,要不然,”首席軍士實在按捺不住,一路摸著牆找到正在炮臺上扛土包的中尉,勸言道,“點幾堆火吧,太黑了,幹活實在不方便。”
“你看到那個地方了嗎?”阿蘭尼擦了一把汗,隨手在黑暗裡指了一下。
“呃……我什麼都沒看到。”
“對,我也什麼都看不到,因為他們沒有生火。他們也看不到我們,因為我們也沒有生火,”阿蘭尼走下堡牆,又扛起另一個土包,氣喘吁吁地解釋,“那裡是聯省人的炮臺,就在水門旁邊。那座炮臺的火炮完全可以打到這裡,只要我們這裡有一點亮光,聯省人的炮彈立刻就會飛過來。”
首席軍士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阿蘭尼扛著土包,再次往堡牆上走,“你想說,我們四面有牆,聯省人的炮彈想打到我們沒那麼容易。”
“您果然是有學問的人,”兩鬢已經帶著一點白色的首席軍士恭維著比他兒子年紀還小的中尉。
阿蘭尼在黑暗中笑了一下,“但是聯省人根本不用打中人,只要炮彈落進主教堡裡,現在在幹活的這些人就會一鬨而散……所以,現在是我們最後能加固城防的機會,天一亮,聯省人的大炮就會響。”
“而且炮彈是從身後飛過來,聯省人是從前面進攻,”他分別指了下北方和南方,幽幽地說,“這仗會很難打的。”
首席軍士輕哼了一聲,“他們來,我們殺,有啥難不難的?”
說罷,首席軍士在黑暗中敬了個禮,又扶著牆走了。
阿蘭尼突然覺得,放棄思考不失為一種豁達的活法,他啐了口唾沫,繼續扛泥包。
片刻後,阿蘭尼·亞瑟中尉得到了令他不得不思考的壞訊息。
“長官,”負責清點堡內物資的軍士上氣不接下氣地彙報,“情況有點不對,炮臺裡的糧食,滿打滿算,也就夠我們吃一天……”
“怎麼可能?”阿蘭尼皺起眉頭,“聯省人不想守主教堡嗎?是不是他們把倉庫埋起來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軍士急得滿頭大汗,“我把所有地面都翻遍了,沒有!勞工也都說沒見過密道。他們說,他們吃的麵包都是在女修道院烤好送過來的。”
阿蘭尼突然想到一種可怕的可能性,他一把抓住軍士的肩膀,臉色鐵青地說:“去渡口!告訴伍茲上尉……不要再送援兵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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