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嚼屍的特爾敦騎手紛紛勒馬,但還是有人反應不及,重重踐踏到陷坑裡的嚼屍和戰馬。
被部眾的戰馬踏碎胸椎的時候,嚼屍方才想通——原來兩腿人在背後也佈置了防禦。
科塔生死不明,其他特爾敦騎兵一時間驚慌不已。
一個紅翎羽咬牙切齒大吼:“[赫德語]嚼屍死了!我就是科塔!快快去殺兩腿人!殺呀!”
紅翎羽帶頭踏著嚼屍的軀體和戰馬越過陷坑,從背後殺向徒涉場。其他特爾敦人下意識跟上這個敢於下命令的人。
“規模比我想象中要小。”巴德注視特爾敦騎兵再次迎頭撞上車陣:“安格魯!”
“是!”安格魯精神抖擻。
“走暗道出去,給我去捅特爾敦人腰眼!”
“是!”安格魯陡然來了精神,一把抽出馬刀,飛奔回他的部下身旁。
算上安格魯,騎隊不過三十人,個個早就備好馬鞍,只等著出擊。
“潘塔萊耶維奇!”一名十六七歲的半大小子揮舞著父親傳下來的杜薩克馬刀,興奮地問安格魯:“輪到咱們了?”
“你站到最後邊去。”安格魯板起臉,神色嚴肅,少見地拿出長官派頭:“跟緊隊伍,一會不要嚇尿褲子。”
巴德手下的騎隊人員來源很複雜,既有十六七歲的未成丁的杜薩克,也有家境殷實懂騎馬的富農,還有兩個莊園主家的子弟自願報名參加。
安格魯的舌頭很笨拙,他不懂如何用言辭鼓動士氣,時間也不允許。
他拔出馬刀,看了看面前或滄桑、或稚氣未脫的面孔,吸了吸鼻子,說:“跟著我,我衝在最前面。我死了,你們繼續往前衝。”
說罷,他輕輕用靴跟輕輕磕了磕紅鬃,頭也不回地扎進河畔林地。
圍繞拒馬和柵欄的攻防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特爾敦人、帕拉圖人……大家都是人,面對近在咫尺的死亡都想轉身逃跑。
雙方就靠一口氣緊緊繃著,哪邊先露出頹勢,接下來就會是多米諾骨牌般的潰敗,因為誰也不敢後退一步。
男人們咬著牙、瞪著眼睛、喘著粗氣、忍受著痛苦和折磨竭力試圖殺死彼此。
特爾敦人聽到營地後方傳來的廝殺聲,便知道是包抄的側翼奇兵來了,士氣大振。
一個名叫“熊”的魁梧的特爾敦甲士哇哇大叫,迎著揮舞的拍槍和連枷衝到柵欄邊。
鐵峰郡民兵只看到一個裹在鐵甲裡、肩膀上綁著兩面盾牌的、熊羆般的東西一把抱住柵欄,就像是棕熊拔樹一樣嘶吼著硬生生將一棵木樁連根拔起。
民兵驚恐地揮起連枷打向這人形野獸,可是對方恍如沒有痛覺,也不拿武器,就直接抱起手中的木樁,咆哮著突入柵欄防線內。
“熊”完全憑著一身蠻力揮舞手中的三米多長的原木,閃躲不及的鐵峰郡民兵被打得胸腔塌陷,根本沒人能近“熊”的身。
“[赫德語]破陣!破陣!”其他特爾敦人被激得兩眼發紅,嚎叫著擠向小小的缺口:“[赫德語]天神在上!”
蹄聲如雷,一連串戰馬踏水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柵欄邊上的特爾敦人還以為哪家貴人爭功心切。
幾個紅翎羽氣急敗壞、破口痛罵,然而罵聲還在嘴裡面就已經變成了驚呼。
因為他們看到一匹紅棕色的戰馬如同飛馬般漂浮在水面上,正以雷霆萬鈞之勢衝向他們。
還有源源不斷的騎手魚貫躍出河岸的灌木叢,他們的戰馬都彷彿不會沉進水裡,踏著水面從側後方殺向特爾敦人。
正在圍攻柵欄的特爾敦人再一次品嚐到最經典的砧錘戰術。
“p!”安格魯怒吼著,手起刀落劈掉半個腦袋——死者到最後也沒回過神來。
披掛著毛氈護胸的紅鬃一路衝撞特爾敦人,絲毫沒有任何減速。
沿途的特爾敦人驚叫著避讓,當他們能避開紅鬃,避不開黃鬃、白鬃,避不開其他奮力催動戰馬衝鋒的鐵峰郡騎手。
被劈死、被撞死、被踏死,特爾敦人的意志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