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蹄谷鎮長拼命搖頭。
溫特斯收起筆記本:“那我直接給你答案,對岸特爾敦人的兵力當在四千上下。這和我軍俘獲的敵酋‘塔爾臺’供出的情報能夠相互印證。那你知道我軍在牛蹄谷有多少人嗎?”
牛蹄谷鎮長嚥了口唾沫,搖頭。
“四個連,加一個大隊,不到一千人。這些可是軍事機密。”溫特斯拍了拍牛蹄谷鎮長肩膀:“鎮長先生,我都告訴你了,你要替我保密呀。”
牛蹄谷鎮長再也繃不住,雙膝發軟跪坐在地,抱著血狼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嚎啕痛哭,大呼饒命。
塔馬斯和巴特·夏陵上前拽開牛蹄谷鎮長,兩人合力將後者架了起來。
“剛才大家都笑,你不笑。”溫特斯目光變得森冷:“為什麼不笑?”
牛蹄谷鎮長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
談話沒法繼續。
不消溫特斯下令,巴特·夏陵對著牛蹄谷鎮長腹部就是狠狠一拳,幫後者止住眼淚。
談話可以繼續。
溫特斯靠坐在圍欄上,佩劍放在膝蓋上:“你不笑,因為你害怕。你當然應該害怕,敵四、我一,怎麼算都是必敗無疑。
我不妨告訴你,敵方大酋長的親軍還沒來,等烤火者親軍抵達,就是七對一。嚯,死定了。所以你不笑,你甚至覺得我們笑起來很滑稽。”
“沒有……沒有……”牛蹄谷鎮長的腦袋搖得如同撥浪鼓,哭喊道:“屬下從沒有這樣想過……”
“沒有?”溫特斯揚起劍眉,抽出佩劍:“來,親吻劍刃,發誓你沒說過‘必敗無疑、趁早逃命’,發誓你沒有在教堂裡大放厥詞,發誓你沒有暗中結黨對抗我。發誓,你就可以走。”
牛蹄谷鎮長全身戰慄,不敢出聲。
“嗯,還算誠實。”溫特斯收劍入鞘,神色變得輕鬆,又恢復笑意:“你當然可以這樣想,也可以這樣說,甚至你在餐桌上這樣說我都可以原諒你。但你不能當眾講,因為你是鎮長。在人民面前,你代表著我的權威和立場。”
溫特斯拉著牛蹄谷鎮長坐在圍欄邊上:“鎮長先生,你不妨想想看,敵眾我寡,若是我整日嚷嚷‘此戰必敗’,會是如何?若是我哭喪著臉,會是如何?”
“這一戰的兇危,我比你更清楚。”溫特斯拉著牛蹄谷鎮長的胳膊,淺笑道:“但我們要笑,不能哭。我笑,你都哭。我哭,你還不得嚇死?”
軍官們放聲大笑,牛蹄谷鎮長也擠出一絲笑容。
溫特斯看著鎮長,言辭懇切、語氣溫:“我笑,是要給戰士們做榜樣。我希望你也給牛蹄谷的平民做榜樣,不要再搞小圈子對抗我了,好不好?”
“好!好!屬下再也不敢了!”牛蹄谷鎮長的三角巾都被眼淚打溼,他拼命點頭。
“你同意就好。你前天不是把老婆孩子都送去熱沃丹了嗎?”溫特斯和善地說:“我都給你接回牛蹄谷了。你不是還藏了三匹馬準備逃跑嗎?也都充公了。”
牛蹄谷鎮長兩眼發黑,全靠溫特斯扶著才不至於一頭栽到瞭望塔下面。
溫特斯耐心地解釋:“大戰當前,你把老婆孩子都送走,不好。你是鎮長,守土有責。你一跑,其他人也都跟著往熱沃丹跑,那牛蹄谷就沒法守。像現在這樣,[守得住,一起活;守不住,一起死],就很好。”
牛蹄谷鎮長剛剛止住的眼淚又湧了出來。
“別哭。”溫特斯安慰鎮長:“放心,對陣特爾敦部,嚴格意義上來說我至今戰績全勝。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牛蹄谷鎮長眼睛都哭腫了:“戰績全勝。”
“好,知道就好,就這樣告訴牛蹄谷的大夥”溫特斯拍了拍對方胳膊:“你可以走了。”
牛蹄谷鎮長還沒有從衝擊中恢復,直到巴特·夏陵示意他,他才如夢初醒。
牛蹄谷鎮長如蒙大赦,一步三回頭離開。當他一隻腳踏上梯子的時候,聽到保民官的溫和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