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您的冶爐進展如何?”大岡察恭維地笑著,主動來向保民官問候。
岡察洛夫的長子身材高大、臂膀健碩,唯獨眼睛有點小,一笑起來眼睛就看不見了。
聽到大岡察的問題,其他作坊主們都豎起耳朵等著回答。
“我估計是要失敗了。”溫特斯輕笑道。
此話一出,氣氛驟冷。
倒是溫特斯的語氣輕鬆:“問題不大,再來就好。”
大岡察討好道:“我父親總說,越是失敗,我們都等著您成功的訊息。鐵料更便宜,對於我們這些鐵匠而言是天大的好事。我們都等著您成功的訊息。”
“承你吉言。”溫特斯矜持地笑了笑。
作坊主人們也都陪著笑,小小的鎮公所被笑聲填滿。
安德烈站在溫特斯身旁,發出一聲冷哼。
鍛爐鄉的[作坊主團體]與新政權的關係可以用兩個詞概括:外熱內冷、公事公辦。
對於僅下轄兩個村子的鍛爐鄉而言,七座鍛爐顯然太多。
因此鍛爐鄉產出的鐵器要靠其他村鎮消化,鍛爐鄉也主要生產那些小鐵匠鋪不便製作的大型鐵器。
鍛爐鄉要賣鐵器,溫特斯要買鐵器;
鍛爐鄉害怕“叛軍”痛下殺手,溫特斯也不想看到鍛爐鄉的鍛爐熄火。
雙方由此形成一種“井水不犯河水”的無言默契。
簡單聊過幾句後,溫特斯提出想去參觀各家作坊。
大岡察雖然不太情願,但還是一口答應。他既然同意,其他作坊主也就沒人反對。
鐵匠作坊大同小異,哪怕最大的岡察洛夫作坊和狼鎮老米沙的小鋪子也沒有本質區別——都是緊繃臉頰的男人圍著熾熱的金屬勞動。
作坊裡無非是那幾樣東西:鍛爐、鐵砧、模板以及各種專門的小工具。
唯一有趣的玩意是水力鍛錘。
從十年前老岡察重金請來鋼堡匠師打造第一具水力鍛錘開始,水力鍛錘就在鍛爐鄉遍地開花。
因為這東西的原理和機械機構並不複雜,看一眼就能明白。
最大的問題是成本,建造、維護都要花錢,像狼鎮老米沙那樣的一人小鋪子玩不轉。
還沒進鎮子,溫特斯就看見河畔那一座座水車,所以他才主動要求參觀作坊。
“閣下,請看。這就是我父親從鋼堡請名匠來打造的鍛錘。已有十年了,但仍舊是鍛爐鄉最好的鍛錘。”大岡察自豪地介紹一具鍛錘。
溫特斯里裡外外看了一遍:“這錘頭,挺重的吧?”
“當然,三百公斤的錘頭。”
“嚯,三百公斤,了不得!”溫特斯眨著眼睛,好奇地詢問:“能不能讓它動一動?動起來一定更了不得吧?”
大岡察自是答應,他帶領幾名學徒一番忙活,作坊外面直徑足有三米的水車開始緩緩轉動。
巨大的力量透過鐵軸、減速齒輪以及一連串曲柄和連桿傳遞。
最終,沉重的錘頭被喚醒,帶著無可阻擋的氣勢,一下接一下砸向鐵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