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特斯倒是沒什麼感覺——他壓根就沒指望能一次成功。
“你小子非要等我回來才開爐。”溫特斯對小鐵匠打趣道:“難道是怕我不在,梅森上尉揍你?”
卡洛斯馬上就要當場哭給溫特斯看。
“閣下,留索亞先生在這裡就好。早年我們用塊煉爐的時候,一開爐就是一整天,沒這麼快。”老鐵匠波爾坦很淡定。
他向溫特斯提議:“您沒必要在這裡等著,不如我陪您去一趟鍛爐鄉,給您介紹幾位我的老夥計,如何?”
溫特斯覺得老人家說的沒錯。成與不成,明天都能知道結果,乾等著也沒用。
“那就有勞您。”溫特斯笑著點頭。
梅森學長抱著好大希望過來,聽說明天才能出結果,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那我先回去了。”梅森學長沒精打采地告別:“馬場那邊在組織人手割草,我過去看看。”
“我也去。”安德烈也要走。
聽到“馬場”這個詞,溫特斯急忙拉住學長:“您就陪我去一趟鍛爐鄉,馬場那邊的事情不急這一天。”
說著,溫特斯無聲給安德烈一個眼神。
安德烈會意,立馬改口:“就是!就是!去鍛爐鄉找找。那邊說不定有人懂鑄炮呢!”
不讓梅森學長走,其實是因為他倆到現在還沒敢和學長提起關於[馬場主官]的事情,眼下正是好機會。
安德烈不提還好,一提起來梅森更加痛心:“我問遍了,鍛爐鄉沒人懂鑄鐘鑄炮。”
“萬一是他們藏著掖著呢?”溫特斯拉著學長不放手:“有波爾坦先生陪我們去,他們的態度會不一樣的。”
梅森嘆息一聲,無奈地答應下來。
一行人前往鍛爐鄉,留下卡洛斯帶幾名小工守著高爐。沒人圍觀監督,卡洛斯終於鬆一口氣。
鍛爐鄉就在鐵峰山腳下,緊靠著聖喬治河,離高爐很近。
在路上,老鐵匠波爾坦跟幾位保民官聊著關於冶鐵的大事小情。
“冶鐵的原理其實很簡單,把木炭和鐵礦放在一起,點火燒就好。”老鐵匠波爾坦靠坐著,提到冶鐵就神采奕奕:“從我知道最早的時候開始,鐵匠就是這樣乾的。”
“聽起來越簡單。”溫特斯有點感慨:“做起來可能就越難。”
“沒錯。”老鐵匠拊掌大笑:“同樣是鐵和炭放在一起燒,有人能煉出上好海綿鐵,有人能煉出鋼,有人卻只能弄出一捏就碎的焦黑疙瘩。冶鐵不難在原理,而在於工藝——也就是秘方、經驗和過程。”
緊接著,老鐵匠波爾坦又聊到[塊煉爐]和卡洛斯的[高爐]的區別。
塊煉爐之所以叫“塊煉爐”,就是因為它是“一次煉出一大塊鐵”。
“鐵這東西沒有腳,不會自己走出爐子。”老鐵匠努力比劃著:“所以用塊煉爐的話,每煉出一爐鐵,就得把爐牆拆開一次,取出鐵再砌回去。”
梅森一下子來了興致:“就不能把鐵熔成水——像青銅和黃金那樣,讓它自行流出來嗎?”
能熔鐵水就能鑄炮,學長的思維很直接。
“做不到,塊煉爐的爐溫不足將鐵熔成鐵水。鐵不是黃金、青銅,熔起來困難至極。像我們這等普通鐵匠用的鍛爐,也就能讓鐵稍微變軟一點。距離熔鐵水可還遠得很。”
“鍊鐵的過程中鐵沒被熔化?那鐵是怎麼煉出來的?”溫特斯好奇地問。
“呃……其實我也不知道。”老鐵匠波爾坦有點尷尬,苦笑著回答:“鐵匠能冶鐵,但為什麼鐵礦和炭放在一起燒就能出鐵?沒人知道。為什麼鐵被燒會變軟?也沒人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魔法吧。”
溫特斯大笑不已。
老鐵匠波爾坦建議梅森:“[鑄]遠比[鍛]難。隨便哪個鐵匠都能鍛,但懂如何鑄的鐵匠少之又少。如果您想鑄炮,最好還是用青銅。”
“可我上哪找銅料去?”梅森有些失望。
“豬耳朵做不成絲錢包。”老鐵匠愛莫能助:“沒有草,就沒有磚。”
梅森重重嘆了口氣。
“都會有的。”溫特斯寬慰學長:“大不了從外面買銅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