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找到活人。”夏爾小跑回來,低聲說:“也沒找到能吃的東西,村西邊有幾座新墳。應該是還活著的村民把屍體埋了,逃難去了。”
溫特斯點點頭。
面前的不是村莊,而是一座小村莊的廢墟。
這原本是一座很小很小的村莊,看院落也就只有七、八戶。
或許曾有一些男人和女人年復一年耕種著周圍的農田,在這裡艱難而頑強地生活。
但是現在都沒了,只剩下被大火焚燒過的殘垣斷壁。
“走吧。”溫特斯爬上馬鞍,對夏爾和戈爾德說:“我們去下一個村子,看能不能買到點吃的。”
三人馳馬離去,焦黑的廢墟又重歸死寂。
溫特斯不知道人們究竟遭遇了何等苦難,因為他只是在不停地趕路。
但是他有一個直觀感受,那便是路上商販少到不能再少,劫匪強盜卻多到不能再多。
他越來越難買到補給品,哪怕是最小的村莊也緊閉門戶,不肯接待陌生人。
離開諸王堡直轄區和西林行省——紅薔薇勢力的實控範圍——之後,溫特斯幾乎每天都會遇到攔路匪徒。
等他進入新墾地,這個頻率上升到每天兩次、甚至三次。
大部分劫匪都是面帶驚懼的農民,他們恐嚇溫特斯的時候,自己握著草叉、柴刀的手也在發抖。
還有不少匪夥是見過血的強盜、潰兵裹挾著連鞋子也沒有的農夫。
對於前者,溫特斯不忍心下殺手,只是打掉對方的武器;對於後者,他也只幹掉那些明顯是慣匪的頭目。
“滾!”溫特斯不知能說什麼:“滾回家去!”
劫匪一鬨而散,但是他們還會再回來的。
“狼鎮一定沒事。”溫特斯一遍一遍告訴自己:“有吉拉德鎮長在,狼鎮還那麼偏僻,一定沒事。”
他儘量不去想可怕的事情,加緊趕路。
……
夕陽西斜,天色快要黑了。
跨過黑水河,沿著夯土路翻過兩座小山坡,就能看到狼鎮教堂的鐘塔尖頂。
這條路溫特斯無比熟悉,因他走過許多許多遍。
溫特斯在狼鎮只生活了不到半年,但是對於他而言,狼鎮卻有一種家鄉般的親切感。
他離開這裡的時候,是意氣風發的青年。狼鎮的小夥子們唱著歌,跟隨他走向戰爭。
他回到這裡的時候,笑著鬧著的狼鎮小夥子們不在了,溫特斯只帶回滿身的傷痕。
當他歷經種種磨難,再一次駐馬于山坡上,他沒能看到那釘著黃銅皮的尖頂。
“我有沒有走錯?”溫特斯問夏爾,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沒錯,這裡就是狼鎮。”
“走!”
溫特斯猛刺馬肋,衝下山坡,朝著狼鎮鎮廣場疾馳。
狼鎮就在他眼前,他卻認不出來了。
教堂,毀了。
刷著白漆的外牆被燒成焦炭,鐘樓垮塌下來,大鐘悲傷地被半掩埋在廢墟里。
教堂只剩下原本的石頭結構。石牆孤獨佇立著,風拂過牆上的孔洞,發出陣陣嗚咽。
老米沙的鐵匠鋪,毀了。
阿爾齊的雜貨鋪,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