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辦。”傑士卡中校抱著胳膊說。
“嗯,不好辦。”巴德嘆了口氣。
膿血放乾淨之後,安格魯給馬蹄清洗、敷藥,最後用乾淨的棉布包好。
“這匹馬最近不能幹活。”安格魯心疼地說:“最好讓它靜養,半個月差不多。”
傑士卡中校也嘆了口氣,難得露出一絲傷感:“讓它跟著走,要是不行……就宰掉,別浪費草料。”
小馬倌摸著馬兒的鬃毛,低低“嗯”了一聲。
傑士卡中校又看向溫特斯,皺著眉頭問:“你過來幹嘛?”
溫特斯趕緊走人,繼續朝營區踱步。
他往有營火的地方走,身上裹著赫德人的袍子,就像個普通的民兵。
夜色深沉,眾人都在忙著填飽肚子,也沒人注意百夫長從身邊走過。
他們或是笑,或是罵,或是唱一些下流的小曲,或是編排某位軍官的糗事。
這些都是他們不會當著溫特斯的面說的話,給溫特斯一種奇怪的真實感。
軍隊是一個整體,方陣是一個整體,裡面每個人都面目模糊。
現在,面目模糊的個體坐在營火旁,一點一滴變成有血有肉的人,
但是溫特斯也看不清、聽不清說話的人是誰。
透過一個個有血有肉的個體,他反而對於這個整體有了一種模糊的感性認知。
這種感性認知就像是在觸控軍隊的“精神”,所以溫特斯每天都會走走,否則他總感覺不安心。
溫特斯漫無目的地走著,身後的營火旁傳來一個聲音:“全是泡,都快爛了。”
“忍著。”另一個人吸著鼻子,低沉地回答:“總不能讓農家子看輕了我們。”
別人的聲音他聽不出,這兩個聲音他無比熟悉。
前一個是瓦希卡。
後一個是皮埃爾。
溫特斯走了過去,問:“什麼東西爛了?”
“還能啥?腳!”瓦希卡沒好氣地回答,突然他悚然站起:“長……長官!”
在瓦希卡身旁,正在用營火烤腳的其他杜薩克也一骨碌站了起來。
……
為了節約戰馬體力,傑士卡中校嚴禁任何士兵騎馬,就算是杜薩克也得牽馬步行——除非遭遇敵人或執行偵察任務。
“羅圈腿也下地走路了。”其他民兵嘀咕著:“看他們能不能吃得我們吃的苦頭。”
看到平日趾高氣昂的杜薩克也要邁開羅圈腿走路,杜薩克口中的心裡都有一絲快意。
最開始的時候,溫特斯手下的杜薩克管農家子弟叫,而農家子弟也回敬杜薩克為。
這兩個詞都是極為嚴重的蔑稱,對彼此的精神殺傷力不亞於四十八磅炮彈。
若是溫特斯不在場,輕飄飄一句或是都能引起一場鬥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