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慶嘆道:「我現在是真吃不準。」
何海生把臉一沉:「混小子,是吃不準,還是不跟我說實話?」
何家慶苦笑一聲道:「叔,你連我都不信?這事兒干係著我性命,我能跟你說假話麼?」
何海生有些擔心:「要是吃不準,就儘量躲綠花子遠點,和他接觸過的都知道,綠水弓有仇必報,除非他死了,否則之前的事肯定完不了。」
叔侄二人喝了幾杯,何海生非要回越州,何家慶也攔不住,兩人就此話別。
回了影業公司,何家慶且在辦公室等著,晚上十一點多些,張滾利悄無聲息進了屋子。
「準備好東西了沒?」張滾利不廢話,往椅子上一坐,從懷裡拿出了算盤。
借命,拿什麼還?
最簡單就是還命。
張滾利借了何家慶一個月的命,給了二十七天,算上利息,何家慶要還他三十九天的命。
這利息有點離譜,但張滾利一直是這個規矩,兩人立過借據,這都是說好的事情,彼此間沒什麼可矯情的。
「你要準備好了,我就收賬了!」張滾利把核桃在手裡搓了兩下,準備從何家慶身上收命。
何家慶擺擺手道:「張大哥,別急,命不能給你。」
張滾利皺起眉頭道:「這話什麼意思?要賴賬麼?」
何家慶笑道:「三十九天的壽命,小弟賠得起,犯不上賴賬,只是小弟有傷在身,還命還得傷了元氣,小弟怕招架不住,咱們能不能換個東西抵命?」
張滾利搓了搓核桃道:「你想用什麼東西抵命?」
「用丹藥,丹藥能換修為,修為能換光陰,省下光陰,就算省下了性命,兩邊價碼也算對等。」
張滾利笑道:「你想的不錯,確實可以用丹藥頂壽命,但咱們這個換法,可不是一天換一天,壽命要比修為值錢,不同成色的丹藥,還有不同的演算法,要是用金元丹來換,兩邊一換二十。」
一換二十的意思就是,欠三十九天性命,用七百八十天的丹藥來還,折算成金元丹,將近八顆。
殺了一個七層修者,交給紅蓮煉化,都未必能煉出來八顆金元丹,張滾利是真狠。
何家慶從懷裡掏出八顆金元丹,擺在了張滾利面前,張滾利看過成色,連連點頭道:「好東西,品質沒得說,我還得找你些零頭。」
何家慶搖搖頭道:「張大哥說那點零頭的事情,可就見外了,今後再找你做生意,還請多給小弟些照顧。」
張滾利笑道:「爽快,何老弟,今後再有難處,只管來找張某,借據你留下,張某告辭了。」
何家慶驗過借據,確係是真,便把張滾利送到了辦公室門口。
兩人客套幾句,張滾利離去,何家慶手指交錯,把借據燒了,把紙灰和房間裡的灰塵混合在一起,開啟窗子,順著外邊的夜風吹散到了遠處。
在辦公桌前揉揉額頭,何家慶稍微有些睏乏,正打算睡去,忽然聞到了一股脂粉香氣。
這誰呀,大半夜的過來撩人?
沈容青也住在這座大樓裡,但她不是這個性情,也沒有這樣的手段。
何家慶起身,在屋子裡掃視了一圈,雙耳一顫,隱約聽見了些水聲。
抬頭一看,掛在牆上的西洋油畫之中,原本坐在河邊沉思的凌妙影,變成了一個撐傘的女子。
女子收了傘,從畫裡走到了何家慶面前:「何公子,久違。」
何家慶一愜,問道:「這位前輩,我們見過麼?」
女子嘴唇微翹,有些嗔怪:「當初在聖賢峰上,咱們也算相識一場,你怎麼轉臉就不認人?」
何家慶看看女子,又看了看牆上的西洋油畫,對著女子行了一禮:「晚輩若是沒看錯,您應該是畫修宗師,穆月娟,穆老前輩。」
穆月娟更不高興了:「前輩這個詞兒,聽著本來就刺耳,你還非得加上個老字,就不能叫我一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