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凌淵與趙合歡的身影重疊在一處時,身後不遠處的沙丘之上,莫天一時之間失了神,亂了分寸般,冰魄寒劍“哐當——”一聲落地,濺起了一段沙。
大漠的夜,一寸孤涼,一分溫煦,淺織半交著勾勒著來自遠方的靡靡駝鈴梵音。
對影三人。或思憶,或歡愉,或半生涼。
***
此時,在大漠的另一端,一道齊楚的白色身影從沙丘之上飛掠而過,腳尖點過了砂礫沒有留下一絲凹陷的痕跡轉而又飛躍上了另一座更高的沙丘之上,朝著水燕傾所在的方向而來。
突然一道身影,橫在了他的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七珠寶劍帶劍鞘發出了嗡鳴的聲響,在白肅簫的手中緊握,指向了齊楚,不留一絲餘地。
“你要去哪兒?齊楚前輩?”白肅簫手中的劍一個反轉側握在手,劍鋒已勾指向了齊楚的喉嚨處,目光凌厲得如同臘月裡的冰凌柱,尖銳帶刺的威脅。
“讓開。你打不過我。我也不想動手。”齊楚的語氣中透著無奈,卻也是不容置疑的告誡。
白肅簫手中的劍又往前抵進了一步,壓低了聲音沉沉地說道:“我知道你要去找趙合歡,然後將她交給皇甫傾嵐。也知道你這麼做是迫不得已。但,我白肅簫既然知道了,斷然是不會讓你靠近她一步的。縱使確實我有可能死在你的劍下,也是要拼了命地去賭一場的。”
“你應該知道,我是不會留情的。”齊楚的話稍稍停頓了下,帶著些許的猶豫,落出了口,卻是堅決的。
“我也不會讓前輩危難。但求前輩答應我一個兩全之策的不情之請便好。”白肅簫見齊楚有些猶豫,手中乾脆利落的一個撤力,連劍帶鞘便回了自己的背後,低頭誠懇地作了一個揖。
齊楚聽聞此言,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低聲問道:“少俠請說。”
“將我帶回去。”
白肅簫抬起眼,篤定而有把握地說道。
眼中的清澈和關切,一覽無遺。
而此刻,在不遠處的沙丘之上,莫天的身影忽然之間,消失不見了蹤影。
***
蒼雷派。聖主殿。
皇甫傾嵐正在翻閱著竹製簡書,一旁的龍涎薰香嫋嫋而起瀰漫散開,混合著書中淡竹的青澀味道和青墨的茶香,竟有些微微的睡意。
正在她昏昏欲睡之時,“砰——”的一聲,在她的眼簾前落下了一個身影重重地被齊楚摔落在了大殿的門前。
皇甫傾嵐一眼掃去,那身影一身女裝,卻有半截身子在捆綁的袋中,見不得真切。而身影面部朝下,也著實難以仔細辨認。
“齊楚前輩……敢問這人是?”
皇甫傾嵐的心中已有所懷疑,但面容上仍帶著拈花般的微笑,絲毫不露破綻地問著齊楚。
“如你所見。趙合歡。凝香呢?”
齊楚的面目冷漠得像座冰山,見不得一絲波瀾。
“既然前輩將我要的人帶來了,那我總是沒有押著您的心尖兒上的人兒不放的道理。只是……這,先得讓我看看此人到底是不是貨真價實的趙合歡您說是嗎?”
皇甫傾嵐的笑意更深了,如同罌粟一般傾國又傾城,卻是毒藥。
“聖主既然不放心,大可親自檢視,齊某絕不阻攔。”
齊楚低頭後退了一步,左腳卻不經意間帶出了左前方,隨時可以旋力而起。
皇甫傾嵐心中已有戒備,卻面不改色,腳下如踏過清水蓮池一般輕盈,在離那身影還有三步之餘之時,突然之間面色一沉,寬大的袖口帶著疾風便煽向了那地上一動不動的身影!
也正在此時,那道身影突然間絕地反撐地騰飛而起,暗藏於手臂之中的七珠寶劍以逆水之勢溯游從上直指皇甫傾嵐的心口!
皇甫傾嵐剛欲抽身向後急步退去,卻發現身法甚妙的齊楚早已暗中從左方封住了自己的退避之路,而他的劍,也已至自己的背後!
腹背受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