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灼射進來的時候,罌漓漓揉了揉迷濛的睡眼,看著窗外紅日破霧而出,驅散蒼穹黯色,淺金光芒穿透層層雲宵,直直灑進來,這小小的閣樓內被窗外斜映而來地淡陽鍍了層金邊,滿室光暈柔和,甚為醉人。
而房中清寂萬分,只聞輕輕淺淺地呼吸聲。她的意識漸漸回流,這才意識到自己竟是側臥在睡塌之上,蜷縮在莫奕的懷中度過了整整一夜,擁著紅錦芍藥案的薄被的一身軟骨此時悉數貼合在他身上,與他交纏。
那姿勢,說實話,要多曖昧有多曖昧。
還好兩人身上的褻衣薄袍都還在,否則,罌漓漓的臉此時怕是要塞到地底裡去。
昨晚其實並沒有發生她原本預料中會發生的那些事,也許是莫奕看穿了她突兀的緊張和毫無心理準備,也或許是他的傷口的確不適合做劇烈運動,更或者是他真的太累了--連日的征戰和馬不停蹄的奔波讓他疲憊到了極致,昨晚也只是對她放下那句霸道的誓言之後,不一會兒,就自顧自地擁著她睡著了。
也或者,莫奕真的如同他所說的,只是來這裡睡覺的。他說,只有在她身邊,自己才能睡得踏實,他說她是他在這個世間,唯一可以停靠的港灣。
好吧,罌漓漓承認,當他在自己耳邊低喃這樣的話時,她的心中頓時柔軟得無以復加,差點就脫口而出:“那你以後都來我這兒睡得了。”
於是,他大爺心安理得無比愜意地擁著美人入懷,佔著美人的臥榻酣然大睡,而那可憐的自詡為女流氓的罌漓漓,可恥地失眠了。
被自己心愛的人這樣緊緊地摟著,親暱地對待,卻什麼都沒做,作為一個有色心沒色膽的二十一世紀女流氓,能睡得著才見鬼了。
可是,她心疼他,不忍心打擾他的一夜好眠,只好自個兒藉著窗外的月光凝望了他整整一夜,淚流滿面地在心中默唸了一百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快到天明時方才沉沉睡去。
此時她的身體緊緊貼合著莫奕,蜷縮在他的懷中,感覺到他堅實的身軀所帶來的暖意,體內一股子莫名的燥熱忽而在身體裡流竄,忽然意識到兩人此時曖昧的距離,她下意識地想後退與他撇開一點距離,可是腦子裡卻又忽然一怔,此時這閣樓中又沒有旁人,她這是害的哪門子的臊?
再說了,能與莫奕這般親密無間的相處,是她一直夢寐以求的事,她又為何要扭扭捏捏?故作清高?裝清純?演給誰看?
若是此時還那般做作,怕是老天爺都會忍不住劈了她。
什麼理智,禮義廉恥,此時在罌漓漓的腦海中如浮雲一般掠過,算了算了,統統讓它們見鬼去!
思及如此,她又微微挪動了一下身子,讓自己和莫奕依偎得更近,但是此時兩人的身體幾乎已經緊緊貼合,再不能更近,她眼裡驟然就多了幾分失望的顏色。。
想離這個男人更近一些。
想和他合二為一,想讓自己融進他的血液裡,和他骨肉相連,想和他並轡天涯踏遍隴雲天涯,想和他一夜白頭,永世繾綣.....
“告訴你罌漓漓,那些什麼各自天涯、勞燕分飛的事兒,你最好想都別想!你罌漓漓生生世世都是我莫奕的人,就算做鬼也只能跟我在一塊兒!”
莫奕昨晚那強勢得近乎霸道的話倏然間就在腦海中回流,罌漓漓的心中忽而一暖,柔軟地仿若羊絨一般,她下意識地又縮了腦袋蜷縮排莫奕的臂彎中。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用幾不可聞的細弱聲音輕輕在他懷中呢喃道:“莫奕,莫奕,你可知我有多愛你,愛到恨不得與你一夜白頭,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頭頂上方傳來了莫奕平穩悠長的呼吸,看來這幾日的連日征戰的確是讓他疲憊到了極致。
在她的記憶中,莫奕似乎一直是個警惕性極高,卻又睡夢極淺的人,微微的一點風吹草動都會立刻驚醒他,下一瞬就利刃在手蓄勢待發。她甚至還懷疑過莫奕是不是從來不需要睡覺的,認識他這麼久以來,倒是第一次瞧見莫奕睡得這般安逸。
莫非真的如他所說,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會這般地放鬆和安心?
想起他昨夜說的話,她金棕色的眸底沒來由地又湧起了一方薄薄的水霧,一線奇妙的感覺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