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還是沉下來。
(註解:嫦娥,西漢以前稱恆娥。中國古代神話人物,因避西漢漢文帝劉恆的名諱,後改叫做嫦娥。為方便讀者閱讀理解,在此稱作嫦娥。)
夜涼了
在這片空曠的原野之上,誰都不會明白獨自一人的孤獨,而我只剩半個人了,殘存的肉體保住了我的性命,但肉體的大部分被蒸汽裝置啟動的金屬體取代。我這個殘疾人勉強生存,依靠一些垃圾食品苟且活著。
當你翻撿垃圾的時候,黃金與紙幣毫無用處,比起發現一隻皮包骨頭的流浪狗,獵殺一隻吱吱亂叫的老鼠帶來的滿足感微不足道。人類創造了文明世界,但對於不再擁有文明世界的人來講毫無用處。
可燃物質,一口鐵鍋,還有食物,這就是我現在全部的生活。文明到此,嘎然而止。
我躺在篝火旁的荒地上,目視炊煙裊裊地升起,夜空忽明忽暗的星辰上,有文明嗎?
風還是像以往冷清地撫過每一件陳設在這時間裡的物質,等待有所改變,或一成不變。
沒有了太陽的世界,活下來的生物只好進化自己。
樹木花草沉寂在夜裡,朦朧的綠光妖嬈了一望無際的夜。
“流星”擦過安瀾的冰河,激起層層晶瑩的冰凌。在風裡,捕捉“流星”的人都變作塑像。
當風變得更冷,活著的人閉上眼睛的時候,我才會從遺棄的狗窩裡眺向遠處的屋脊,那上面黑影躥動。可能是先人的亡靈,也可能是進化後的貓正暗視著那些睜著金珠子睡覺的人。
他們眼睛能發出金閃閃的光,我很喜歡。
印象
思念的惆悵在臉上流露,內心湧出一種酸酸的痛,徘徊在七月初八。
我聽到好像是風在隱約地哭泣,驀然回首。
月裡,她的眉好美,像兩道冷森的月光,充滿柔情。
皺一皺眉頭,弱不禁風的可愛,叫我慾火中燒。
七月,一個叫人痴迷的夜。
好想,衝過去,抱住她。
遺蹟
男人活著,需要一個女人。那不止是在狹隘世界裡的冥想。
從夢境裡我醒來。透過帳篷的罅隙晶藍色的光束順著風穿透下來,我把頭探出帳篷,望向夜空。
空曠的平原上,群星閃耀的夜空顯得觸手可及,猶如把自己置身在浩瀚的宇宙當中,身邊有滑過星火。
儘管如此,還是感覺自己渺小了,這時候,你就會想,人與宇宙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存在?
我想人活著的意義,是生存繁衍,假如宇宙賦予一種生物智慧,它決不會想讓生物的此種智慧成為一種輪迴,而是希望生物能憑藉此種智慧去擺脫輪迴,因而去拯救宇宙本身。那茫茫星辰中的無知有待人類探索,狹隘空間裡的爭奪對於人類來講只是自相殘殺。若想脫離自然輪迴,必先征服宇宙。
但生物文明在進步的同時,也在把自己推進新的矛盾中,種種矛盾都會引起災難,有的災難是蕩然無存。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是永恆的,也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假設宇宙也會有終結。我想會有一種永恆屬於人類。人類最終的追逐應該是永恆。可現在為時已晚,一切已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