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南宋為什麼還能苟全一百五十年,因為他們給敵人交納了歲幣,佔了財政收入的一成以上。
到了南宋德祐二年,元軍攻臨安時,國庫尚存金80萬兩,而流民遍野,何等的諷刺。
朕剛才為什麼問金朝攻擊南宋,問題就是出在這裡,龐大的軍費無法轉變成軍隊戰力,他們的民富是被平均了,而不是真正的藏富於民。”
……
“在諸位提到的諸多朝代和時期中,唐開元盛世或許勉強算的上,無論是經濟還是文化、商業、軍事都是極其繁榮的。
民富是真的富有,而不是平均,三十年人口增加一千五百萬,這就是極強的證明了。
但這隻能說是相對其他幾個朝代和時期,底層百姓依舊是以吃飽飯為最大的追求,杜甫的詩只能代表他所能看見的,還有更多他看不見的鄉野農村。
國強也是真的,府兵制保障軍隊戰鬥力,安西都護府控制中亞。但在安史之亂後,迅速衰落,這個時間點大唐才見過一百四十年不到。
究其原因是奢靡之風盛行、潘鎮割據、宦官專權等等,最重要的是財政過度依賴關中和貧富差距加大。前者是雞蛋放在了一個籃子中,後者則是貧富不均衡。
朕這麼分析,諸位愛卿有什麼想法嗎?”
群臣沉默,眼中滿是思索之色。
皇帝都引經論典了,還怎麼反駁?
歷朝歷代真的只是單一的國強或者民富。
不待他們繼續思索,崇禎繼續道“所以,不難看出,國強不等於民富,民富也不一定國強,民富與國強如同車之兩輪,單獨一個前進,都會讓馬車原地打轉。
只有同時動起來,且達到平衡點,才能讓馬車快速前進。
危急時刻,國強主導,朕剛登基之時為什麼大力殺伐,將大量財富和糧食匯聚太倉庫,就是因為要練兵,一致對外。
現在對外的戰爭基本結束了,四方即將安定,即將要進入和平發展時期,就需要民富驅動。
這也是為什麼朝廷明明有能力自己獨自吃下海貿的這塊肥肉卻是讓所有商人參與了進來,就是要藏富於民,而集體工坊目前來看卻是能加快藏富於民的想法和深度。
國家能力不等於治理效能,商業繁榮不等於普遍富裕,民富不等於國家強盛。
朝廷要尋找國強和民富的平衡點,兩個輪子一起走,藏富於民,市場繁榮,財政充裕,練兵強軍,強軍震懾,保障安寧,穩定商業發展,藏富於民。
國強的不止是軍隊的戰力,還有經濟、文化、制度等對外部的影響力;
民富富的不止是吃飽穿暖有餘錢,還有思想、精神、道德上的富足。”
群臣這一刻心中無比的震撼,頭皮都在發麻,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們實在無法想象,如此深奧的、看透本質的問題是出自年僅二十餘歲的青年,皇帝怎麼會如此的人間清醒?
可隨即個個眉頭都皺了起來,此事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何其難?歷朝歷代的名臣無數,就沒有人看出來嗎?
似乎是看出了群臣心中所想,崇禎卻輕笑了正準備出聲解釋的時候,袁可立突然出聲“此事說易不易,說難不難,且陛下也已經開始佈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