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參黑著臉斥責兒子道,“小小中大夫管這事麼?回宮中侍奉皇上去,國家大事是你該管的麼?”曹窋不敢再說話,捂著半邊臉回去了。
第二日,朝會。劉盈見曹窋臉上五個紅手印,暫記心底。待朝會一完,劉盈命宦官將曹窋帶進宣室殿,劉盈詳問曹窋臉上的巴掌印究竟為何。曹窋不得不將自己如何勸父親,父親如何生氣,並且打他一巴掌的經過一一稟報給劉盈,劉盈愕然一瞬,撫其背道,“因為朕,你辛苦了。”曹窋直搖手稱不敢。劉盈叫宦官去太醫院一趟,拿最好的藥給曹窋敷上,曹窋對劉盈頓首,百般叩謝。
次日,曹參覲見惠帝劉盈。恐因前天兒子說的話是皇帝的意思,曹參再三思慮後,這才進宮。惠帝早在宣室殿等著曹參。曹參趨步進來,頓首脫冠謝罪,“臣參拜見陛下。”
“相國好興致,怎麼有空來宮裡?”劉盈稍不悅,埋頭繼續看著手裡的竹簡,分毫未看跪著的曹參,話裡帶著怨意道,“您該在家待著喝酒嘞。”
曹參不語,只是頓首。
“整修長安城,曹相國巡視過幾次?”
“只二三次。”曹參倒是坦然對答。
“百姓有何言,曹相國聽得幾句?”
“倒是不多。”
惠帝劉盈斜睇一眼曹參,冷哼一下問道,“相國為甚懲治曹窋,”劉盈視線依舊只在竹簡上,“曹窋那樣說話,是朕教他的。”
“陛下叫犬子規勸曹參,不過因為曹參未能如蕭何老相國,”曹參抬頭拱手道,“曹參斗膽,敢問陛下幾個問題麼?”
劉盈斜睇一眼曹參,粗沉的‘嗯’了一聲。
“陛下您自察聖武,您與高祖皇帝誰為上。”曹參道。
惠帝大驚道,“朕安敢比得高祖皇帝陛下!”
“陛下觀臣與蕭何老相國,孰賢?”曹參緊追而問。
惠帝稍思一瞬,望了望曹參,“君侯比蕭何老相國似乎弱一些。”
曹參深深一拱手,篤定道,“陛下之言甚是,高祖皇帝與蕭何老相國定天下,法令既明。今陛下垂拱,臣參守職,遵而勿失,不正好麼?蕭規曹隨,陛下以為如何?”
惠帝臉色漸悅,丟掉手中的竹簡,親自下臺扶起地上的曹參,撫其背笑呵呵道,“原來君侯自有定奪,何不向朕早些說明白,我道君侯……奮矜伐德嘞。”話音剛落,劉盈痛快爽朗的笑起來。
曹參驚愣,肅然拱手,“臣參實不敢。”
惠帝拉過曹參坐在席上,呵呵笑著給他倒了一樽酒,自己也倒一樽,端起酒樽便先乾為敬。曹參自覺皇恩海深,趕緊端起酒樽也一干為敬。君臣又說了些你佐我,我成就你之話。惠帝劉盈撫著曹參背,稱其是瑚璉,曹參受寵若驚,稱自己定傾其人生輔佐皇帝,又對惠帝道,“《呂氏春秋》有曰:君道無知無為而賢於有知有為。”惠帝點頭笑了,心中暗贊曹參比及蕭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