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裡重又熱鬧起來,三三兩兩指指點點。大臣們立即開始小聲議論著,三三兩兩的圍著,還不時用怪異的目光注視著剛進來的人。
此人見大家不與他打招呼,只是像見了怪物一樣的打量著他,頓時覺得那種目光很不舒服,遠離朝堂那麼久,沒有再見過他曾經的同僚們,今天見了卻是這般渾身不自在的感覺。
他也沒有和其他大臣有過眼神上的任何交流,進來後就一個人站在大殿的一個石柱旁,安安靜靜瞧著他們,雙手卻不自覺的握的咯吱響,遂而將視線放眼於殿中的擺設,以此打發時間。
“大將軍別來無恙,臣久慕大將軍威名,知曉大將軍今日必定前來,特幸瞻仰大將軍風采,還望大將軍多多指教。”一個無甚軍功的關內侯從眾人間擠出來,一見此人便遙遙躬身作揖謙卑起來,口中一連稱呼了五次大將軍,其他眾人表情各異的看著他二人的對話。
此人應聲回頭,發現上前與他攀談的原來只是個小小的不知名的關內侯,便將他粗略的打量了一番,又瞧瞧那些軍功在此人之上的列侯諸王們,臉色稍微有些失落,背起雙手將頭高高一揚,扭向別處,淡淡的回了句,“你客套了。”便再無任何話語。眾人皆又唏噓起來。
正在他無聊之時,張良瞧見他有些格格不入的樣子,擔心他受不了別人對他的不理睬,便穿過人海到他面前,恭敬的對他作了個揖,“韓大將軍,別來無恙。”
“不敢不敢,韓信……有愧,留侯別來無恙。”原來是韓信,他見張良主動與他說話還恭敬的作揖,也抖擻了精神連忙作揖回敬張良,面容稍許僵硬,話語裡憋著火氣強作恭敬道,“某擔當不起大將軍,留侯又何必如此稱呼某呢?”
張良手搖芭蕉扇,細細一琢磨韓信的話,知道他心中有氣無處發,略微沉思便道,“今日乃皇帝置酒未央之大事,普天同慶,四海人民皆祝願大漢江山永固,料大漢皇朝也會存世久久。取之不易,毀之可惜,無論哪個帝王主宰天下,只要人民認可,我們都應該擁護,不是麼?”張良似有所指,繼續說,“民為貴,君為輕,百姓的利益始終處於第一,他們最大的利益便是希冀安居樂業,四海之內永無戰火。”
韓信有些緘默,知道留侯張良以此話打消他的反叛之心,杜絕他的反叛戰火,嘴角動了動,長嘆一聲,又抬手作了個平揖,半晌開口道,“留侯所言極是。”
張良心下舒口氣,拍拍他的肩膀,勸慰到,“今日是個好日子,先生可以與其他王侯大臣們一同快樂。”
韓信點點頭,張良安撫完畢便要走。
“韓信請教留侯什麼是君臣之道。”韓信又把張良叫住。
張良停步轉身,略微沉思了一瞬,抬首斬釘截鐵道,“君事臣以禮,臣事君以忠。”
“若臣事君以忠,君不事臣以禮如之何?”韓信上前一步反問。
“君君臣臣,先君後臣,君為臣綱,臣恪守職責無誤,君不會無所視,普天之下君主最威,偶有不禮無所怪。”張良應答。
韓信點頭又是躬身作了個長揖,“謝留侯教誨。”
張良面露沉穩的笑容朝他點點頭,“先生與我共同整理先秦兵書,某領教過先生的睿智了。”韓信揶揄一笑稱作不敢和留侯比較,張良也笑了笑,告辭了韓信,又和蕭何說話去了。
韓信滿臉嚴肅站在一處,似有沉思之意,須臾功夫便含笑打量著殿內的佈置。曹參向他這邊走過來,作揖客氣說,“韓將軍,別來無恙。”
韓信將環視大殿的視線移回來,瞧見原來是曾經跟隨自己在楚漢戰爭時為劉邦北伐的曹參,如今已是齊國國相了,韓信客氣的回了一個揖,“曹相國別來無恙。”
“一晃數年,不知韓將軍可好,曹參今日之名虧望將軍提拔,曹某不敢忘恩。”曹參說著又躬身作揖。
韓信面帶苦笑,扶起他,自嘲道,“韓某已不再是將軍,相國之名實是曹公實至名歸,與韓某無關。”
曹參笑了笑,說,“今日皇帝置酒未央,我們同樂。”
“同樂。”
之後,陽陵侯傅寬也過來和韓信打了招呼,傅寬也是跟隨韓信曾經北伐,也曾經隸屬於韓信部下,見了韓信便也來主動和他打起了招呼,也如曹參那般將自己的封功之功客氣的歸於韓信,韓信謙恭起來,稱說是傅寬實至名歸,該為皇帝的君侯。
一干文武大臣們都等候在未央宮內暢所欲言著。
長樂宮裡。
太子劉盈接了小宮女的話後就往長樂宮趕,但也是心底不清不楚著,他不知道他的母后這時叫他到長樂宮做什麼。
一如往昔的到了長樂宮,每進一道門都會聽見宦官宮女們一個勁兒的叩頭參禮,“參見太子殿下。”
向他們揮揮手,急速道,“起來吧。”
之後就進了皇后居住的大殿內,呂后正抱著張嫣有說有笑的玩,魯元公主也在一邊瞧著祖孫倆,心事重重,還未呂后剛才的話擔憂。
公主見弟弟進來了,就到門口迎接,“弟弟,你來了。”同時心裡又有一種說不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