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良輔微微閉眼,“不為別的,就為了格古齋,你也該收。”
餘耀聞言,沒再說別的;頓了頓之後,便起身從櫃檯一側的桌子抽屜裡找出了一張五十塊的票子。
雲良輔接過,點點頭,接著便朝門口走去。餘耀跟著相送。
快走到門口時,雲良輔卻忽而停步扭頭,“對了,會長還寫了首七律,讓我送給你。”
“口述?”餘耀見雲良輔沒有動作,不由問道。
“是。”雲良輔稍稍醞釀了下情緒,便誦道:
最苦冷暖無由變
半面汗沁半面寒
不堪山道九曲陡
又恐長路五世煙
拱手難擋飛蚊至
疾步煩招土狗纏
若解非是時令故
當明心底未足寬
餘耀默默在心頭複誦之時,雲良輔出門而去。
餘耀牢牢記住,又出去看時,卻已沒了雲良輔和那個高大男子的身影。
重回屋裡,餘耀端起雲良輔碰也沒碰過的那杯已經涼了的茶水,一飲而盡。而後,餘耀先將郎窯紅油錘瓶收好,坐下點上一支菸,陷入了沉思。
這首七言律詩,應該就是寫給自己的。
似乎是從數年前餘耀的父母發生意外開始,抽象化地勾勒了餘耀的成長變化歷程。“心底未足寬”,也好像是餘耀眼下的一個明顯的不足。
餘耀漸漸釐清了這首詩。最後,又在這個“五世煙”上琢磨良久。
“五”是個中心數,也常被用作虛數,只不過在這裡,總覺得不是那麼簡單。
這不僅僅是和上一句裡的“九”湊成了乾卦第五爻的“九五”之數。
似乎別有深意,卻又百思不得其解。
餘耀最後放棄了深究。
事有輕重緩急,不管這拾古會到底要幹什麼,鬼眼門秘藏,是必須要開啟的。而且,這個神秘的會長,應該終究是能見到的。
此時,雲良輔已坐在平穩行駛的車裡,開車的,則是那個高大男子。
他正在通話。
“大哥,我都戒菸這麼多年了,這次為了穩定情緒,竟然抽了三支。”
聽筒裡傳出了老邁卻又清晰的聲音,“這麼說,你覺得他行?”
“是的。不過,也和大哥您預料的一樣,因為太過年輕,胸懷還是不太夠。”
“不是不太夠,是遠遠不夠。兄弟,我是不是太冒進了?”
“不,大哥,我覺得這是最正確的選擇!”
“唉······不過,他比我當年可強多了。只是我比他多了一個好老師,他卻是‘速成’。雲叔對我有重生再造之恩,若是你覺得他不行,我也不會怪你。”
雲良輔渾身打了個哆嗦,“大哥!”
“沒別的意思,你我情同手足,我就實話實說。”
“大哥,我雖不才,但,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自忖是能做到的!”
“委屈你了!”一聲長嘆之後,聽筒裡便傳出了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