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顏木然地點著頭,所有的話還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而白梧桐已然轉身離開了,她的手下意識地將房門推來關上。
用後背抵住門口,身子滑到了地上。感覺剛才總共沒說出幾個字,但是卻耗費了她全身力氣似的。
從那件事情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撒過謊,她告訴自己一定要和過去劃清界限,撇得乾乾淨淨,而撒謊騙人便是她最要改的。
所以從那天起,她就沒有再撒過謊,以至於剛才居然不會撒謊了,直到現在,她仍然覺得說出一個謊言跟吞了一根針似的。
謊言會讓她變得和過去沒有什麼兩樣,而那根針會戳破她的肚子,從裡面鑽出來,要了她的命……
她已經決定好了,一會兒等白梧桐再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她一定會把實話講出來。她不能因為因父親,就那麼自私地把顧綰綰的性命拿去做賭注。
她沒有這個權利,而白梧桐身為顧綰綰的護法,他才是有權利知道一切和做出抉擇的人。
但是……白梧桐沒有再來,送飯來的是店小二。
無顏接過飯菜,在已經點了蠟燭,照得明亮,卻只有她一個人的房間內默聲站立良久。終於還是耐不住內心的煎熬,到了隔壁房。
敲門的手已經揚起,可她內心卻再次陷入猶豫了。如果明早再說,大家都還能度過這個平靜的夜晚,可是如果說了,白梧桐勢必會立刻去追公主回來,那麼留下她和青城更是不可能制住父親。
已經陷入瘋癲的父親,可不只是會傷害她和青城,對所有,在他看來是仇人的人,他都會痛下狠手?到時會有多少人遭殃?
如果她不聽顧綰綰的話,後果仍是不堪設想,到時一切不都毀在她手中嗎?
想到這裡,她便失去了敲門的勇氣,佇立在門口,還沒想好是去是留。
而就在這時,屋內卻傳來了白梧桐和青城的談話聲。
“師父的藥似乎只夠明日早晨的了。”青城將這件事情告訴了白梧桐。
白梧桐立刻起身過來察看,很快便確定:“確實如此,那我現在便去給相爺買藥回來。”
“現在?這個時候,怕是所有藥鋪都關門了。”青城擔心地說。
“沒關係,據我所知,很多藥鋪夜裡都會留人守著,只要有人,就不愁買不到。”話末,白梧桐已然走到包袱前,從內掏出了用來買藥的銀子。
房門拉開,白梧桐身子一怔:“無顏姑娘,你怎會在此?有事嗎?”
“我……”無顏亦是被突然開門的白梧桐嚇住,原本她想用來留下白梧桐的理由也被青城說了,此刻她真是不知再找何種藉口了。
“是來找青城兄的?”見無顏答不出來,白梧桐索性做了猜測,嘴角勾起一絲心領神會的笑,“正好,我還有事出去,你們慢慢聊。”
“不,等一下,白公子!”白梧桐從無顏身旁經過的時候,無顏才終於伸手將他攔了下來,“我是來找你的!”
這話一出,不只是白梧桐一怔,就連屋內已在為無顏來找他而暗暗高興的青城也是一愣。無顏是來找白梧桐的?
“找我?”白梧桐怔忡了一下後,立刻想出了理由,“是公主的意思?公主要見我?”
一定是這樣,否則無顏哪還有理由來找他啊?
這樣說著,白梧桐的腳步已然轉向了隔壁房的方向。
“不是公主的意思,其實公主她不讓我告訴你的,但事已至此,我不能不說了。”無顏咬著嘴唇,終於不再糾結了。
原本她是該想著青城和其他人的安危而選擇聽從顧綰綰的話,隱瞞到明日一早的。但是沒想到白梧桐已然發現父親的藥材不夠,要去給父親買藥。
若是他現在去了,非但徒勞無功,買不到藥,可能還會向她和公主之前那般,兜了一個大圈之後才知道是燕無雙在背後搞鬼,而突然知道實情的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也許會像她和公主一樣隱瞞著其他人,獨自去找燕無雙商談,也就是此前發生在她們身上的一幕,會再次發生在白梧桐身上。一想到這裡,她實在沒辦法再繼續沉默下去了。
無顏說到這裡的時候,白梧桐已然走到了隔壁房門口,雖然屋內光線暗淡,但是足以看清不大的房間裡的一切,並沒有顧綰綰的影子。
“公主呢?你剛才的話是怎麼意思?”這二者聯絡到一起,讓白梧桐頓生出一種不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