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廢了幾百年的修為,現在又沒有能用的傀儡,跑不了。”夏遠山很清楚安若木的擔憂,“再說你們擎正堂的禁地,我絕不會擅闖,況且,裡面保管的東西如今就在這裡,也算不得是禁地了吧?”
安若木看看沐晴,仍是一聲不吭。
“讓他們去吧。”蟬息揮揮爪子,“沐晴早一天煉成出來,你們不就能早一天拿回木偶嗎?”
安若木想想,他們的話都沒錯,咬咬牙,也就同意了。
而他自己,本來是想陪著夏遠山和沐晴的,但因為傷未痊癒,大半天來跑前跑後的,又是命人放凌鵠,把卓越和榮泉的下落告訴卓自省,又是到倉庫裡翻箱倒櫃地找幹樹菇,此時已是渾身痠疼,體力不支,無奈之下,只好叫來兩個今晚當班的人,叮囑幾句,便告辭回房休息去了。
夏遠山帶著沐晴出了房間,三進院子轉了個遍,最終停在抄手遊廊,面朝院子站定下來。
“這裡不錯。”月光斜斜地灑在沐晴身上。
“你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夏遠山的聲音很輕,嘴唇幾乎沒有動。
“什麼?”沐晴和他有過太多交流。
“小聲點。”夏遠山提醒,“我們第一次見面,樹洞裡。”
是的,沐晴當然記得,很多時候,她對於去不去擎正堂的矛盾,也正是來自於此。
“你不是說,他們會把我強拉出去的嗎?把我拉出去以後,木偶會不會壞?”沐晴壓低了聲音,湊到夏遠山耳邊。
“擎正堂上下護著這個木偶近千年了,堂主之位也是代代秘密相傳,要說他們什麼都不知道,誰都不相信。”夏遠山將臉轉向另一邊,作勢看風景。
頓了頓,又道:“木偶是我做的,是我按照僱主的要求做的,現在想來,這個僱主,應該就是擎正堂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上一代堂主。”
“如果木偶裡的東西真的有害,做個只能進不能出的容器關起來,不奇怪啊。”沐晴在替擎正堂說話。
夏遠山不明顯地嘆口氣:“榮泉說過,擎正堂要等妖族出現個有德有能的人,才會交出木偶裡的東西——這東西不是擎正堂的,是要還回去的,只能進不能出的話,怎麼還?”
沐晴不言語了。
“這個只能進不能出,肯定是個幌子。”夏遠山下了結論,“安若木不是也說了嗎,要等堂主回來才能知道怎麼‘安排’我們。”
沐晴就是不願相信:“安若木在,他會跟堂主解釋的。”
“他是護法沒錯,可你想想,這件事關係到擎正堂的秘密,堂主在‘安排’我們的時候,不可能讓他在場。”夏遠山略略加快了語速。
沐晴心裡“咯噔”一下,越想越害怕,不由自主地問:“那怎麼辦?”
“跟我走。”夏遠山的聲音輕到快要聽不到。
沐晴愣著,有點下不了決心。
“我在碼頭有個老朋友,只要一條小船,兩三天就能到。”夏遠山的語速也越來越快,“那一帶有一片暗礁林立的地方,除了我,沒人能過去。”
“那麼久了,你的老朋友還在不在?”沐晴有些擔心。
“在。”夏遠山微微地笑了笑,慢慢地在遊廊裡踱起步來。
沐晴看他這樣,突地明白了什麼:“可別又是你的……”
夏遠山的手指在沐晴背上輕點,把她的話截在了半路。
“要怎麼出去?”沐晴又想到一個問題。
夏遠山沒答,而是在欄杆上坐下:“就這裡吧,等差不多了,跟我說一聲。”
沐晴便不再問,閉眼,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