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裴冉、裴冉她怎麼樣了?”雖然刻意壓低了聲線,但依舊可以清晰地聽出尾音的震顫,無不暴露出男人內心的緊張,引得常年跟在他左右的顧子華也不免有些驚訝。
閻卓朗一向以冷酷鐵血為名,在這樣一個宏大的集團裡頭運籌帷幄從來冷靜自持,未出過一絲一毫的差錯。卻沒想到這個商界裡的鐵血活閻王,居然也會有這般慌亂的時候,一聽到裴冉出事的訊息,連影片那頭的一眾董事都再也不管不顧了,這是在他對閻卓朗從前的認知中絕不可能出現的情況,此時此刻卻就這樣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沒來得及再多想,顧子華連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紊亂的語言,如實報告道,“剛才靳先生來電話,只說裴冉小姐現在在市立醫院,情況很危險,然後就結束通話電話了,我不敢耽誤,所以才進去通知了您……”
“我馬上過去,你幫我處理剩下的會議流程。”閻卓朗一張臉沉得像是化不開的墨,簡單而有力地擲下了一句吩咐,還未等顧子華應聲,便已經大步奔向了車庫,連司機也來不及安排,直接開車一路往市立醫院馳騁而去。
雖然他從始至終都緊緊地抿著顏色淡薄的唇,看不出什麼太大的表情變動,但緊攥著方向盤的那雙手背上暴出的根根青筋,早已經表現了他此刻心底洶湧的暗潮。
裴冉雖然體質虛弱了一點,但是自從懷孕以後,他皆有派私人醫生定期檢查,均沒有太大的問題,好好的怎麼會進了醫院?難不成是知道了什麼,才受了刺激?
那日在酒店房間裡,他與劉嫣莫名地共處在一張床上,雖然他對那天晚上幹了什麼事一點都記不清楚,但劉嫣的那三兩句話顯然已經坐實了他們之間發生了關係,他無從抵賴,只能將對裴冉的愧疚一直壓在心中,幾乎不敢面對。
難不成,她是因為知道了這件事?又是誰故意要告訴她的?
不可能的,按理來說那天晚上的事情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劉嫣也向自己保證過絕對不會說出去,那麼又是因為什麼原因?
想到這裡,閻卓朗幽黑的瞳孔微微一縮,馬上一腳踩實了油門,往著目的地加速奔去,心中慌亂如麻。不知道那個小女人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是否脫離了危險,只想要快點見到她。
一個半小時的車程,他卻好似開了一輩子那般漫長。
好不容易到達了目的地,閻卓朗一把推開醫院的玻璃大門,急匆匆地隨手抓過一個護士詢問道,“這裡剛才有送進來以為名叫‘裴冉’的病人嗎?她現在在哪裡?”
那個護士在看到他焦急神色之下難掩英俊的容貌面色稍稍一紅,但卻也很快就意識到眼前的男人並不是等閒之輩,顯然不是自己可以花痴得起的人物,很快就站直了身體,歪頭回想了一會,“剛才好像是有一位姓裴的病人送進來了……”
他面上的神色總算輕鬆了一些,又加急了語調,“她在哪裡?她怎麼樣了?”
未曾想,那個護士卻是對著他小心翼翼地搖了搖頭,“搶救還算順利,病人生命安全。就在前十五分鐘,一位姓付的先生自稱是裴小姐的朋友,在出示相關證件後幫裴小姐辦理了出院手續,病人在清醒後也親手簽字表示同意了。噥,您看……”
說著,她已經出示了一份影印件在他眼前,上頭“付子然”三個大字尤為顯眼,一字一無不刺激著閻卓朗的視覺神經,引得額頭兩端的太陽穴也突突地跳著。
“先生?先生?”那護士小姐在旁邊看著只覺得這個男人神情有異,不免小心翼翼地喚了幾聲。
“砰——”他鐵青著一張俊美而冷淡的面孔,忽然揮出一拳砸到身旁的牆壁上,引得絲絲縷縷白灰落下,又如輕煙般消散開來。而他骨節分明的手上早已經蹭出了星星點點的血跡,看起來很是駭人。
那護士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唬了一跳,再也來不及欣賞他那出眾的容貌,只趕緊小步逃了,只餘留閻卓朗一人面色沉定地站在原地,眸色深黑得嚇人。
光天化日之下,那個付子然居然敢就這樣帶走自己的未婚妻。而更讓他感覺驚訝的是,裴冉竟然簽字同意了。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裴冉才會連這種時刻都不願看見自己,而寧願跟那個男人離開?
而此時此刻,付子然已經駕車上了高速路。雖然路途平穩,但他依舊四平八穩地緩慢打轉著方向盤,沒有一點加速的念頭,時不時地透過車內的後視鏡看一眼正在車後座暈暈沉沉昏睡著的裴冉。
她的面色此刻接近紙一般的蒼白,在車窗外投進的陽光照映下,乾淨得幾乎透明。右手緊握成拳,死死地護在平坦的小腹之前,好像潛意識中也在保護著什麼,卻終究是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