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保護虞渢,實際上是限制他自由出入,與人接觸。
當大君翻身踏鞍時,似乎這才發覺本應在旁隨侍的衛冉不見人影。
眉心重重一蹙:“衛冉呢?”
——
衛冉這時自然已經趁著被一場大火燒得手足無措的薛東昌下令親兵立即趕赴內宅救火的忙亂,悄無聲息地混雜在大隊人馬中潛入垂花門。
失火之時已近子時,各處已經下栓,但被授令嚴防警備的薛東昌自然不敢鬆懈,大君尚未歸府,他仍要親自巡防,正察備各處門禁,豈料內宅門房就連滾帶爬地出來通傳——綠卿苑走水!
偏偏就是綠卿苑!
縱然薛東昌不善計謀,這時也醒悟過來事發蹊蹺,多半是王妃脫身之策,立即追問“夫人何在”?
門房也是得了內宅僕婦知會,並不知詳細,薛東昌心急火燎地直奔入內。
當到花苑,已見火勢熏天。
越近綠卿苑,越有濃煙嗆鼻。
薛大統領卻見芙蓉堂邊上,旖景站在水畔,身邊圍著一堆衣衫不整發髻散亂的婢女,其中自然有盤兒與夏柯。
這一場火當然是旖景與夏柯聯手放的,自打她收到虞渢親筆書信後,就意會夏柯,主僕二人悄無聲息一點點地蓄積燈油以助火勢,今日旖景安歇甚早,盤兒也不懷疑——夫人昨晚可就沒休息好,再者,夫人一直就沒有讓人陪在臥房的習慣,大君並不理會,是以盤兒與婢女們晚間當值也只是留在外間。
旖景燒的是臥房,而夏柯趁著盤兒入睡,偷偷溜出去燒了下人房,兩處火勢一起,綠卿苑一片驚亂。
這時自然不是追究起火原因的時候。
薛東昌眼見旖景沒有趁亂逃脫,一時又陷入疑惑,難道這真是場意外?
旖景十分鎮定地提醒薛東昌:“內宅只有丫鬟僕婦,無力救火,應當調集親兵入內,也許人手尚有不足,當立即遣人通知巡城衛,最好是調集府中僕役全力撲救,竭力控制火勢。”
總不能眼見著火勢蔓延,燒光整個內宅吧?
薛東昌眼見眾多婢女在畔,旖景無法脫身,再又看著隱身暗處的孔奚臨對他做了一個“盡在掌握”的手勢,也就放了心。
他是統領,大君不在,屬官們也各自回府,唯有他能主持大局。
當下囑咐婢女們先隨旖景離開險境,去相對安全的正院避禍。
正院是大君起居之地,最多不調那處親兵離開,旖景便沒有辦法脫身。
有孔奚臨暗隨,薛東昌並不認為旖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能不翼而飛。
這位的騎射與那不堪入目的劍術薛東昌深有體會,篤定僅憑旖景的身手連婢女都對付不了,更何況還有孔奚臨專門盯防。
再者旖景因為是安歇後才被大火驚醒,逃命要緊,當然不可能顧及衣裝,這時難免也有些狼狽,長髮披散,外衣也只是虛虛地披在身上,薛東昌實在不便提出讓親兵“護送”衣衫不整的夫人前往正院。
他也只能囑咐盤兒寸步不離,護全夫人,再暗暗對孔奚臨做了個手勢。
然後就忙著救火去了。
而大君府接近宮城,火勢一起,當然會驚動巡城衛,立即就有人登門,薛東昌不得不分身處理,主持著京衛巡防入內協助救火,還得安排集合僕役撲救,又要遣人知會尚且滯留國驛的大君,雖薛東昌還不忘叮囑門禁切莫疏忽,但這麼一番忙亂,防備森嚴的大君府勢必漏洞百出。
衛冉本就是大君親兵,隨身還攜帶著隊副的令牌,他透過門禁毫無障礙。
簡直就是暢通無阻的進入二門,當然他根本沒往失火之處,而是直去相反方向——也就是通往正院的路上埋伏,等著旖景與婢女們到來。
人手大多集中在綠卿苑那頭,正院暫時不被火勢波及,這邊就成了人跡罕至。
一切盡在籌劃當中,唯有孔奚臨是個無人料及的意外。
他遠遠跟著旖景一行,然後就看見衛冉忽然躥出,三下五除二的就與旖景攜手,把那一幫不諳武藝的婢女放倒——唯有夏柯倖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