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景微微一笑:“我這還糊塗著呢,阿茉竟口口聲聲說我謀人性命,也罷,就讓當事人說說清楚,也讓大家斷個是非黑白。”便示意那兩位宮女說話。
其中一個口齒伶俐的,當下就說了始末,甄府侍婢如何傳話,如何將她們引去偏僻之處,如何突襲,如何被擒,卻沒有說起灰渡與那黑衣刺客,顯然是得了灰渡的囑咐。
“大家可都聽見了,我的婢女的確是被國公府的丫鬟所傷。”甄茉心下冷笑——她原先還以為蘇五娘是個懵懂糊塗的,眼下卻瞧得清楚明白,這事分明是她有所防備,才安排了兩個識得武藝的丫鬟暗助董音,想來當日中秋宴,也並非因為偶然——如此一來,甄茉就更不會顧忌國公府。
橫豎要撕破顏面,不如拼個你死我活。
“要依阿景丫鬟所說,真是阿茉的丫鬟先動手,我當真想不明白,為何阿茉要讓個丫鬟行此惡事,並且還不自量力地以一敵三。”文氏娘子故作不解。
四周的貴女們也是疑惑重重。
“因為這侍婢不是普通人!”卻有一個冷肅的聲音忽然響起,如姑姑的目光從躺在地下的侍婢臉上移開,看向甄茉:“她原本是太子妃身邊的近侍,兼宮衛之職,故而,身懷武藝。”
甄茉當然是認得如姑姑的,心下暗道不妙。
這侍婢原本是太子妃的近侍,常常出入後宮,如姑姑自然是認得的。
“姑姑此言不差,長姐因聞京都最近不太平,我又常常外出,才將她身邊的近侍賞賜給我。”甄茉須臾之間,倒也不慌不忙:“卻不想她訓練有素,卻還是不敵阿景身邊兩名普通丫鬟。”
言下之意,無非是說旖景早懷叵測,方才帶著兩個身懷絕技的婢女赴會。
貴女們頓時議論紛紛起來。
二孃只覺得腦子裡一團混亂——怎麼說著說著,卻連五妹都牽涉了進去,等等!什麼丫鬟?那兩人分明就不是秋月與夏柯!
她本就糊塗,當即脫口而出:“阿茉誤會了,那兩人根本不是五孃的丫鬟,五孃的丫鬟我怎麼會有不認識的?”
甄茉面色又是一變,不及多想,冷聲斥責:“阿景,你與阿音究竟是懷的什麼居心?難道說這兩個女子,竟是殺手不成?”
旖景不怒反笑,搖了搖頭:“甄茉,我何曾說過兩位慈安宮的阿監是國公府的丫鬟?”
什麼!竟然是宮女!並且還是太后娘娘身邊的宮女!
四圍議論一停,疑惑的目光便都轉向了甄茉。
顯然,蘇氏五娘不可能指使太后身邊的宮女殺人,也不會當著眾目睽睽的面膽大包天的說這等謊話,那麼,說謊之人,無疑就是甄茉。
耳畔“嗡”地一響,甄茉方才忍不住驚懼起來——想反咬董音的計劃不得不放棄了,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如何將自己擇清。
怔怔一瞬,甄茉方才抹著眼淚說道:“早前阿音一上前,張口就質問我為何要害她性命,我一時慌了神兒,且當是她有意汙陷呢,沒有細想,我與阿音無仇無怨,同阿景也是一貫要好的,她們怎麼會害我,也不知這婢女是被誰買通了,起了歹意,倒教我誤會了阿景與阿音。”
還真是,能屈能伸,唱唸俱全,旖景心裡十分欽佩甄茉的“機智”,但董音卻早已是難耐,聞言不由冷笑:“是嗎?那就讓咱們聽聽這婢女交待,她究竟是被誰收買,又為何要謀害我性命。”
話音才落,甄茉蒼白的面色頓時又再罩上一層青霜,眼眸裡濃厚的偽裝總算是產生了一線裂縫,洩露出失措慌亂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