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寒聲的規矩是,不會讓女子清醒著與他恩好。
所以阿菇尚未踏入藏風亭,安盛就支人遞過來了一碗濃稠腥黑的藥。
阿菇伺候了白寒聲許多年,已經習慣這一件事,端過藥碗一飲而盡之後,便有人抬來了轎攆。香桐扶著她坐上轎攆。
“姑娘放心去吧。”藥效有些上來了,阿菇覺得有些頭暈。安盛在一側捏了捏她的手背,“保準姑娘醒來的時候,這個世界就有趣多了。”
阿菇不清楚安盛口中的有趣到底是何意思。
她只是覺得有什麼東西太過詭異。
昏昏。
藥效上來的時候,阿菇的世界裡只有黑白兩色摻雜。
沒等見著白寒聲,她就徹底昏死過去了。
阿菇從一片混沌裡面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
藏風亭她是來過許多次的,她覺得這裡似乎跟她常住的藏風亭的屋子有些不一樣。
她環顧四周,發現房間裡的陳設竟有幾分的熟悉。
此刻正及黃昏落日,她一絲不掛的躺在床上,白寒聲早已離去,只有她身子上的斑斑紅痕表明了那個男人剛剛過於大力的折騰郭她。
阿菇躺在床上,落日餘暉昏黃的從視窗洩到她的身上。
她吃痛的翻了個身子,對著視窗側躺,伸手想要抓住那一抹洩露的夕陽。
突然,她注意到了掛在視窗的一串魚鈴。
紙疊的小魚兒裡面就灌滿了細碎的鐵屑,風吹起來鐵屑碰撞就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這聲音並不常見,阿菇不敢相信的,跌下床跑到窗戶邊上一把將那串魚鈴扯了下來。
魚骨攤在手中,紙張已經發黃,上面筆墨的痕跡還很清晰。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八隻小魚,每隻上都有提字。
八個字,皆是沈自徵的筆跡。
阿菇猶記得那一年的春日,沈自徵從學館裡回來,她臨窗給他縫補衣服,他笑嘻嘻的從袖子裡掏出這一串魚鈴說是送給她的禮物。
沈自徵並不是個十分懂得討好女子的男人,他出生貧寒,家中有高齡老母,未嫁的數名姐姐,下面還有尚未及笄的弟弟。
阿菇嫁給他的時候,正縫他家最為艱辛的那幾年,日日吃不飽穿不暖,沈自徵在學館的所有花費全靠阿菇在家中不分日夜的替人漿洗衣裳賺取的。
冬日凜寒,阿菇的手皸裂無一塊好肉。
沈自徵將這魚鈴送與她的時候,她還笑著嗔怪他又浪費錢,結果沈自徵說是他自己親手做的。
那個時候家窮,這樣簡陋的小禮物也讓阿菇高興了小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