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經這一鬧,惹下的動靜頗大,徐青不好久待,將青羅和一眾教徒屍體收入箱庭,便不再逗留。
臨到院門口,他忽然想起什麼,便從山河圖裡取出筆墨,在門上留下幾行字。
大意是天心教據點,內有奇毒,望君慎入。
他言盡於此,至於後來者聽與不聽,那就不關他事了。
畢竟好言難勸該死鬼,這是自作孽,不是他沒提醒。
“別說,這廟會上淘來的黃歷還挺靈驗。”
坐在馬車前室,徐青一手趕著馬車,另一手取出一本上清觀出品的黃歷翻閱。
“農歷三月十五,宜出行,會友;忌安葬,入殮。”
今日此番會友,可謂賓主盡歡。
徐青身為趕屍匠,收獲了不少屍體;天心教這些教徒則如他們所信奉的教義所言,死後當被彌勒尊神牽引上界,尸解登仙。
至於最後他們會不會真的尸解登仙,就不得而知了,畢竟這不在他的業務範疇內,不歸他管。
津門府城這頭,徐青幹完最後一票,便打著去江南遊學的名頭,一路往臨河回返,開始籌備銀甲屍突破事宜。
津門府五十里外,萬壽鄉。
“籲——”太子近侍李忠與張鈞一行人扶柩於此,一旁面癱馬夫看到萬壽鄉的界碑時,忍不住喝停車隊。
在界碑前,有兩人兩駒恭候多時。
駒是千里馬,人是龍中鳳,俱皆儀表不凡。
“殿下要往何處去?不妨暫且下馬,讓我二人為殿下接風洗塵,屆時是去是留,便全由殿下自處。”
馬夫勒馬眺望,任由胯下馬兒躁動的踢踏四蹄。
“伴伴,京城路遠,我若有閃失,你務必要操持好太子後事,讓他安然入我趙氏皇陵。”
李忠看著界碑處那兩道身影,皺起眉頭。
“殿下!”
“莫要多言,這是我最後交待你的事。”
馬夫幽幽一嘆,彷彿說完這句話就已經用盡了力氣。
他扯動韁繩,勒馬來到界碑前。
當先一人羽扇綸巾,一身文士裝扮,見到面無表情的馬夫後,他拱起雙手便朝著馬夫深揖一禮。
一身馬夫裝束的趙佑無視對方,自顧自的抬頭看向身前石碑。
“萬壽鄉”
趙佑出神的看著石碑上鐫刻的斑駁字跡,上面描畫的金漆已然脫落大半,只剩下陰刻的字痕仍在抵禦歲月侵蝕。
“這三個字乃當年父皇親賜,由宮內供奉,劍聖周齊峰親手執天子劍鐫刻。”
“至今已有三十三年。”
趙佑一直藏在袖中的手掌伸出,似是想要撫摸石碑上的字跡。
文士身旁,身穿便服的老者,在看到趙佑的手時,眼楮不由一眯。
那是怎樣一隻手?腐爛灰敗,彷彿爬滿凍瘡,暴露在空氣僅止一瞬,遮掩醜態的蘆薈粉便撲簌簌往下掉落。
趙佑一直面癱的臉頰,終於忍不住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