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汀有吱,聲音掛在羽凡的耳旁哼惹起來。
夜半萬物免聲,可靈翹睡覺時常被夢魘著,一會兒用手刮擦著羽凡的脖子,一會兒用聲音摧動著羽凡的耳朵。羽凡哥,羽凡哥的喊個不停。這聲音驚惹的羽凡,使他有些煩躁,沉在深睡中的夢突如沙盤一樣散開。
那一瞬間,他感覺所處世界像被剔了絲兒的軟蝦,所有的景象都癱軟地疊皺在一起。
翻繞在廊的飛鷺如冬夜何潛夢的梨白,墜在地面上疊在一起,夢裡聚斂在地的風吹一下,它們的身體抖一下,死寂如剪紙,沒有了剛才的翩然姿態。
長廊兩旁的俟湄梁也東西一翹卷在天上,東來銀瀑衝雲而落,西去驚洪扶雲而騰。
長居士還未說完故事,便立起身子,她撲簌掉身上掉落的飛鷺花,兩米長的大腿輕一抬,攢著勁狠一壓長廊中長椅的椅背,勻開深衣,矯然出騰,順著西去的流雲之水飛去。
她飛而還上,待飛到高處時又翩然不見,此刻羽凡也體滲虛汗,夢醒丑時。
“羽凡哥,你咋啦,身體怎麼這麼多虛汗。”
羽凡如浴在蛋殼中的蟲子,身上溼噠噠的汗裹滿了自己身子,只擦了擦額頭,並順勢清理了眼邊殘存的汙垢,安慰靈翹道:“可能是這裡的食物不好吃,缺少營養,讓我體虛乏累,我們再住兩天就走吧,感覺這裡也不是我這種人待的地方。”
靈翹應承後便睡去了,閣中的燭光帶著黏膩的燭淚已不知行潛至何時。
這裡也沒有雞,沒有可以報曉的工具。
若是在人間,此刻的自己怕是也要早起做功了吧,他想起自己輾轉千里的目的不是遊玩的,遊玩這個詞顯然不適合窮苦的他。
當然更不是流浪的。而是收集《涉鬼錄》,以完成亡父臨終之志,不過許久來仍未有任何進展。對於他和弟弟,時不可待。
羽凡最近養成了嚴重的拖延症,他的身體很久沒有了感受時間的體感,就如早上起床,晚上寢睡也也毫無節制,想何時起就起,想何時睡就睡。
雖然不能想吃什麼吃什麼,但卻想吃多少吃多少,臉圓了一圈,頂的胡茬在那一圈欲起的橫肉上炸開。
第二天醒來,靈柵洗漱完畢後照舊地走進了迷桑宮進食,一腳抬進門檻後發現哥哥神情有些異樣,精神不但渙散了很多,眼皮兒上也多了些赤印,如被畫了一層淡淡的胭脂一樣。
驚異感讓他的大腦想起了些不太適宜的修辭,“哥,你咋啦,昨天還不是這樣,眼皮兒被門擠了?”
“你小子!你家眼皮兒被門擠了。”說完後,羽凡可能也注意到自己的眼睛在轉動時有沙沙痛感,便支使了一旁的靈翹去拿一面銅鏡,一邊說一邊責怪她:“我眼睛有異樣你也不說,你想我變成瞎子啊!”
“我覺得很漂亮啊,也很嫵媚,說不定過段時間我們就能做姐妹了。”靈翹說罷,將一枚銅鏡丟在他身上,羽凡掬住雙手,接住後並緩衝一下。
“是不是大哥對這裡的飯過敏,這裡的雲靈子吃不慣,要不今天我們出去找些其它吃的,比如外面的柘桑林中有飛魚,而且我們都沒怎麼出去,說不定有其它好吃的,好玩的也不一定。”
一陣感念附在羽凡心頭,他裝出不太舒服的樣子揉了揉眼睛,並問靈柵道:“前段時間聽你說這柘桑林中有一處屋舍,裡面有一個武士打傷了你……”
“是哦,那武士挺厲害的,至今我都不敢去那裡了。”靈柵有些頹喪的說,“我看哥哥還是繼續吃雲靈子吧,就當吃補品了。那裡我們去不了的。”
“有什麼去不了,有什麼大不了,慫什麼!他有刀,我們還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