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頭起得早,天已經放亮但是星星還沒落下枝頭。
“集合!”瞭臺一聲令下,帳子裡三三兩兩走出些人來。
有的人緊張地小跑著生怕慢了一步,有的人則滿臉的漫不經心,似乎根本沒當一回事兒,有的人壓根就沒出帳子,就這樣足足半個時辰,操練場才算站全的人,或許還有沒到場的。
桃夭夭這才緩緩踱著步子而來,看都沒看在場的人,直接在臺中心的扶椅上一坐,端起茶杯好不自在。
本還吵嚷的場面卻見得這主自由自樂地捧著茶,反倒慢慢安靜了下來,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盯著桃夭夭,想看看這個曾經放出大話的營目長到底想著什麼呢。
桃夭夭見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朝著秋葵招了招手,在他耳邊說著兩句話。秋葵先是不可置信地看了桃夭夭一眼,似乎在和她確定這話的真實性,桃夭夭卻笑著不可置否。秋葵的臉色變了變,這才走到正前方,朝著下面大聲喊話。
“所有將士聽令,遲到者出列!所在組長出列!所在分隊長出列!”秋葵喊完話,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見著是秋葵的意思,才慢慢跨出了行列。
有一個人,就有第二個,然後第三、第四……直到所有遲到者都站了出來。這也容不得他們,畢竟大家都看在眼裡,總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渾水摸魚吧,而這些人之中,所有分隊長統統出列,沒出列的組長只有一位,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秋葵見差不多了,自己也走了下去,站在所有出列的隊伍之前,向著桃夭夭大聲喊道:“營目長,所有遲到者均已出列!所在組長、分隊長、隊長也都出列!”
這是什麼意思?連秋葵這個大家公認的頭頭也在其中,難不成營目長還要集體懲罰他們?所謂法不責眾,這可都佔著五分之三的人了,總不能都罰吧。就在大家還在慶幸這麼多人不聽話,也在看著桃夭夭的笑話之時,桃夭夭將手上的杯子猛地往地上摔去,碎片如絢爛的禮花濺向四圍。
“所有出列者聽令!你們是我們頭撥營的恥辱!你們第一天便用自己的身體告訴我,你們是懦夫!是背棄者!是沒有信諾之人!你們告訴我,你們是這樣的人嗎?!”桃夭夭的話瞬間在整個操練場中擴散而去。
和剛開始的嘈雜相比,現在的操練場已然鴉雀無聲。沒有人回答她的話,也沒有人否認,準確的說是根本沒有人敢出聲,更多的人則低下了頭顱。是啊,昨天那個信誓旦旦的人也是他們啊!
“現在,我給你們一個機會!總隊長聽令!”桃夭夭頓了足足小半盞茶的功夫,才緩了些語氣,大聲說道。
“在!”秋葵的中音剛勁有力。
“帶著他們繞場跑五十圈!直到最後一個人跑完所有人才能休息!剩下的人原地立正!”桃夭夭喝到。
“是!”秋葵應完,便帶頭開跑。
後面的人見這個場面,無論是心甘情願還是不甘不願的,都被帶著跑了起來。這個操練場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再怎麼也比她從前學校裡的四百米跑道操場大了吧,所以這五十圈可就是兩萬多米,足足二十多公里啊!得跑掉半條命了吧?
桃夭夭說完便坐了下去,現在的操練場出奇的奇怪,這平日裡只是閒懶等死的頭撥營今兒可真是出了奇了。一半人站著動也不動,一半人跑著不敢停下。
桃夭夭則坐在那兒,閉著眼睛沒有看他們一眼。兩個時辰過去,轉眼間便是正午。天上的太陽牟足了勁兒曬著大地,似乎想把這片黃土地曬出幾個窟窿來。這些人好在從來都是底層幹體力活的,身子還算能抗,可是這會兒也漸漸吃了力。
很快,跑著的人速度是越來越慢,站著的人有些個已經搖搖晃晃了起來。
“噗通——”一個人倒下。
“阿虎,讓後勤那邊的人將他抬下去,若是中暑就喂些我給你的解暑藥,若不是……軍法處置!”桃夭夭在大家抗議之前便大聲吩咐到一直站在身邊的那個少年。
“是!”阿虎得了令,連忙下去做事。
桃夭夭早在之前就做好了這些解暑藥,這些藥也是簡單,但是在這些人的眼中就不是那麼輕鬆的了。他們見慣了這酷暑中曬死的人,別說有大夫有藥,能留下命全靠天。
大家聽著都不敢動了,看了看那個被抬走的人,原本想渾水摸魚裝暈的也就動了動嘴皮子,把這個念頭立刻打消了。開玩笑,那麼多人還在跑著呢,若是軍法處置豈不是得去命?
就這樣,大家又抖了抖精神。一個時辰又過去了……
跑著的人開始用走的速度跑,站的人眼睛已經睜不開了,豆大的汗珠從他們的腦門子上簌簌地冒出來,滴在衣裳上、地上,連一絲煙也沒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