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原防線已經全面前移,我來時還算穩定,只不過……趙穆將軍被敵方所擒,如今侯爺坐鎮建州,正在想辦法搭救趙穆將軍,奪回被赫博多侵佔的城池。”
“既然大軍已經不在九原城內,我看我們需要調整路線直奔建州了。”慕楓聽罷白澤的話後抬頭去看前方,順著他的視線,白澤看到了方才以長槍貫穿馬腿的那個年輕的男子。
“這位是?”
“蘇品拓大人之子,人稱小龍王的蘇翀蘇將軍,他是此次的先鋒官。”慕楓話音未落,蘇翀已經抱拳對著白澤道:“如此說來,孟小侯爺如今人便在建州嘍?”
白澤見他開口只問小侯爺,心底不禁有些奇怪,但礙於人多不便相問,只得回了一禮,道:“的確如此,如今建州局勢稍稍安定,有了後援大軍的加入,咱們的底氣便更足了。”
“如此甚好,到了建州,我倒要好好會一會孟小侯爺。”蘇翀說完哈哈一笑,將長槍拋給了一旁副將,然後看了看倒地的馬兒,道:“這馬不行了,我傷了你的馬,便將自己的坐騎賠給你吧。”他說完回身便去拉自己的馬兒,白澤一看那馬通體血紅,乃是一等的汗血寶馬,忙忙不迭的將手一擺,道:“萬不敢收將軍如此貴重的馬兒,且這前去東都路途遙遠,我皆是從驛站換馬前行的,否則一路疾馳下去,再好的馬兒也受不住。”
蘇翀見他說得在理,也不再堅持,慕楓本還想問他究竟有何事需急急趕回東都,可轉念一想,既然小侯爺派了身邊最為信賴之人來辦此事,便說明事情非同小可且刻不容緩,是以也不再阻攔白澤,只從身後一人手中拉過了一匹馬,又讓人幫著卸了白澤馬鞍上的東西綁好在這頭,然後回身揚手道:“讓行——”
“諸位保重,我辦完事後再來建州與大家匯合,慕將軍,蘇將軍,傅超,回頭再見!”白澤說完毫不拖沓策馬離去,待他的身影沒入長龍,慕楓才舒心的一笑,對著傅超言道:“如今你可以放心了,侯爺小侯爺都沒事,咱們只管放馬直奔建州便是。”
傅超聞言也是一笑,朗聲道:“倒是這段日子以來聽到的最好的訊息了,看白澤大人一路暢行,前方必定已無阻攔,咱們可以一鼓作氣趕路了。”
蘇翀飛身上馬一勒韁繩率先一奔,笑道:“那還等什麼,走吧!”
“走!”
院子裡十分安靜,可夏日的燥熱卻揮之不去,半掩的房門被輕輕推開,纏綿端著茶盤入了屋內,見奚昊還在給無瑕按壓穴位,遂放輕了腳步走到桌旁放下茶盤,然後到了奚昊身邊,輕聲道:“我做了酸梅湯,今天天氣太熱,喝了解解暑氣。”
奚昊已經細細按壓了半個時辰的穴位,指尖疼痛難忍,有了輕顫,纏綿見狀忙將他一拉,道:“剩下的幾個穴位讓我來,你去喝湯,然後歇息一會兒。”
無瑕因藥物的作用與穴位的按壓已經睡去,纏綿拉開奚昊自己坐了下來,著力時看無瑕背上已經青淤點點,他心頭一痛,嘆道:“也就是他,換了旁人只怕早就鬧上了。”
奚昊拭去了額間細汗,舒了口氣,見無瑕睡著,才跟著說道:“不忍又能怎樣,靈姝的毒性已經融入他的血中,幽冥花找不到,除了以銀針過穴按壓穴位和不停的喝藥之外,當真沒有其他辦法了,否則我又怎忍看他如此受罪。有時候見他拼命隱忍的模樣,我心裡真的難受得要命,自小到大,也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可卻從未見他在人前喊過一聲痛;纏綿,我真的覺得上天不公,無瑕本是那麼善良的一個人,天卻偏偏要逼他,讓他雙手染血,腳下踩著無數條人命,其實他要的很簡單,卻總是得不到……”
“是啊,就像現在,他只想陪在白炎身邊,可是,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打破這種寧靜了。”
“會嗎?”奚昊被纏綿那話驚得一跳,發覺自己聲音過大,他忙伸手將嘴一握看向了無瑕,見無瑕依然閉著雙眼沒有動靜,才鬆了口氣,有些擔憂,又有些不甘的道:“真的會是這樣嗎?”
纏綿沒有回答,只垂著頭繼續按壓著穴位,眉頭卻漸漸深鎖了起來。
身不由己!當無瑕踏上他所選擇的那條道路,他的身後又慢慢聚集起無數的人馬之時,他就已經回不了頭了。如此刻這般的寧靜只是暫時的,現在各路人馬必定找他都要找瘋了,大晉正是風起雲湧之際,那些互相不服的勢力迫切的需要一個能夠讓大家信服又能帶領大家一同前進的人,而這個人,非無瑕莫屬!
纏綿有些恍惚,指尖下躺著的那人是如此纖瘦,那單薄的身子讓人看著都覺憐惜,可他的肩頭擔起的重擔卻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沉,都要重。
無瑕依然閉著雙眼一動未動,纏綿與奚昊的對話似乎並未吵醒他,然那青絲覆蓋的眉目之下卻有兩滴不易覺察的淚水順著他的眼角慢慢滾落,只頃刻之間便沒入了軟枕之中,再難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