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話音,一張泛黃的宣紙在黑暗中悠悠飄蕩,徑直落在面前,紙上是空白的,但是紙面上,卻用硃砂筆大大塗了個淺色的“罪”字。
“只要你將這些想在心裡,罪己莊自然會呈現出你心頭所想,說罷,說出來,就什麼苦也沒有了。”
我冷笑一聲,剛想開口,卻從胸口中猛地往上竄出一口黑血,朝著空氣中噴灑了出來。
我愣住了,自己是殘魂,竟然會被打的噴出黑血,可是還沒等我想明白,見我不動也不寫,一棍又打在了身上,而這一棍,直擊後腦勺,身子躬成了條蝦,頓時就昏死了過去。
趕等再醒來,只感覺頭痛欲裂,渾身都斷成了寸寸縷縷,躺在地上雖然依舊不能動,可是眼睛裡卻看到了光,一道從牢門外面散進來的光。
“大牢?”
我呢喃了一聲,看著鐵門上所被柵欄封住的視窗,咬著牙努力想站起來,可嘗試了半天,終究是放棄了。
聻漸跟聻離已經鬧崩了。
這是我躺在牢房裡想通的唯一一件事情。
聻離是九泉府律刑司主司,所有的刑責問罰皆歸他一個人管,那審我的朱袍漢子又自稱是提審官,看來我來這裡是提前走漏了風聲,自己鑽進了聻離所設下的圈套裡。
可是那個提審官還有那些三班衙役也太奇怪了,出現的方式和打人的手段絕非常人,一招一式無不都將我致的死死的,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想必聻離也是煞費苦心才佈下的這局,其目的就是為了從我空中套出有關於聻漸背叛九泉府的證據,但是一想到二爺爺見到我時說的第一句話,卻又突然覺得,事情可能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簡單。
牢中不知方日,被扔在這裡後也沒人再來提審,就好像是把我給忘了,卻也讓我恢復了很長時間,直到能站起身,透過鐵門上的窗戶往向門外,卻發現鐵門外面只有冰冷的石牆,甚至連個看守都沒有。
我隱隱覺得不對,也不敢輕易嘗試破門,目光緊盯著窗外,一愣神的功夫,有人來了。
先是聽見鐵鏈拖地的聲音,緊接著就是腳步聲響,可是一直到了切近,我竟都沒有看見有任何人影出現。
心下微驚,卻忍住不發,隨後就聽見“咔嚓”一聲,像是門鎖轉動,接著餘光裡,就瞧見在我右手邊的視線死角內,緩緩開出了一道鐵門。
這酆都獄裡到底都是些什麼玩意兒,難不成獄中的所有牢守都是這些看不見的東西,如果真是這樣,那豈不是我從一進大門,一舉一動都是在旁人的注視下進行的?
我伸長了脖子朝著鐵門開啟的方向瞟,耳聽得鐵門的裡面,也漸漸響起了鐵鏈晃動的響聲,我不知道是裡面的囚犯在動,還是說那個看不見的人正在拿鐵鏈鎖他,總之,片刻的嘈雜後,一道熟悉的背影,出現在了視線當中。
衛君瑤!
衛君瑤衣衫不整,手腳皆被厚厚的鐵鏈鎖著,蓬頭垢發,垂著頭像是有人在前面牽引,一點點拖著步子往前走,整個人看起來一點精氣神都沒有,萎靡不振,一直到消失在了視野中,我才一轉身靠在鐵門上坐下,心中的震撼如同翻江倒海,可腦子裡卻始終只縈繞著一個問題,她怎麼會在這?
不是季宗卜將她半路劫走了麼,怎麼會出現在酆都獄的大牢裡?
而且看樣子必定是飽受摧殘,究竟是誰將她抓到了這裡,又是誰在這麼她,季宗卜,現在又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