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看著淮北滄肅的面孔,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繼續開口,倒是淮北,一掃臉上的愁雲,轉過頭看著我說:“你來找我,肯定是還有別的事吧?”
我點了下頭,“你去朔方城吧,這裡交給七姑姑,那邊吳將軍一個人照應不過來。”
淮北的臉色閃過一抹苦澀,仰著頭深深吸了口氣說:“好,那我現在就走。”
“晚上吧,晚上我和你一起回去,還有鬼爺爺、草王跟霍老太,那邊資源豐富,適合霍老太療傷。”
說完轉身要走,可淮北卻叫住我說:“是縈塵先找我的,她讓我幫她留下來,不管公主回不回來。”
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咬了咬嘴唇,“沒事,過去的都過去了,朔方城需要你,沒有別的,不要多想。”
縈塵不單是找了江岸橋,同時也找過淮北。
她跟江岸橋暗中苟且,將衛君瑤送來的書信攔下,並收買了不少人心,以圖在某天落雁鎮想要將她驅逐出鎮的時候,能有一搏的機會。
可跟淮北卻說的是,她喜歡淮北,不管以後落雁鎮容不容她,她都希望淮北能夠不要將她拋棄,也不希望淮北因為她而跟我鬧翻,言外之意,就是不想離開落雁鎮。
在得知這些之後,我沒有遷怒於淮北,反倒是覺得這個女人很可憐,或者說是整個古道里的女人都很可憐,縈塵空有一身遠大抱負和不亞於各路強者的心機謀略,卻在最後面對生存時,與一般普通女人無異,只能靠美色和肉體挽留住人心,來達到她想要做的目的。
縈塵是一個很難讓男人說出“不”字的女人,淮北和江岸橋都拜倒在了她的裙角之下一點也不意外,可是讓我不解的是,這些一眼就能看破的把戲,以她的心機,又為什麼要去做呢,難道說,她跟淮北的感情是真的?
可不管怎麼樣,在衛君瑤回來之前,這兩個人我斷然不能夠將他倆放在一起,淮北之前性格孤僻,雖然在古道的這段時間裡改觀了不少,可骨子裡卻依舊是那個不善言語,甚至是有些自閉的大男孩,愛情可使人瘋狂,也可以使人毀滅,這種人一旦陷入到了女人的溫柔鄉,沒有什麼是他不敢做的,為了不在最後殺他,我眼下只能這樣安排。
突然覺得縈塵說的很對,沒有衛君瑤,莫說分割古道,我甚至連一個小小的落雁鎮都處理不來,太多的事情盤根錯節,稍微處理不得當,非死即散,無論什麼結果,都是我萬萬不能接受的。
告別了淮北後又跟玉姐碰了個頭,跟她說出了一個深思熟慮很久的一件事,就是讓她也去朔方城,想辦法掌控鳳樓。
玉姐並沒有立即答應我,只是讓我先回去,她還需要再考慮一段時間,最起碼在霍老太甦醒之前她不能這麼做,不然落雁鎮這邊沒有一個能拿主意的人,會造成人手短缺的局面。
我略一沉吟,“那行,就聽你的。”
淮北安排了兩艘烏篷船,分別載著我和草王、霍老太等人在當天便趕回了朔方城,整個路上淮北一直沉默不語,獨立站在船頭,背影蕭瑟而又孤獨,凌亂的髮髻和破舊的布衫同無邊的河水,瑟瑟地融合在了一起。
直到船行在了朔方城城門前,看著城垣上飄滿了“白”字旌旗,淮北才微微動容,轉過頭看了我一眼,在他的眼神中,我頭一次看見了敬畏二字。
朔方城城主府是個五進五出的大宅,留有充足的地方安頓淮北還有霍老太等人,進城之後,阮青第一個接到訊息趕了過來,她雖然不懂醫術,但是鳳樓這麼多年來囤下來的靈丹異草早已堆積如山,在跟草王商量過之後,一輛輛載滿馬車的藥物開始不斷往城主府裡送,我有言感激,卻被她笑著揮手打斷,便匆忙趕回鳳樓處理事務去了。
安頓好了一切,我帶著淮北前往五成兵馬司,見到吳霽雲之後,給淮北安排了一些差事,然後叫吳霽雲帶我去北城連同九獄九泉的關口看看。
北城城關遠離城區,當中是一條長達數十公里,並且被重兵把守的無人區,而且河水到了這裡開始變得愈發的渾濁,岸邊寒氣逼人,將士們都穿著厚厚的冬衣,就連從鼻孔和嘴裡吐出來的氣,也都凝結成了白色的濃霧。
“之前這裡並不是這樣的,自打九獄九泉那邊河水漲勢兇猛,溫度也開始下降的厲害,而且不斷有陰兵戰船在附近河域流連,估計是有什麼不軌的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