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宿夜行,等到了縣城時天已經是過了上午,看著街頭來來往往的人群,一時間有些心潮澎湃,卻也同時發愁自己這個樣子怎麼能租到車可以去成都。
踟躕之際,一輛黑色的別克商務停在面前,車窗搖下,一中年漢子探出頭衝著喊道:“坐車不?”
我一愣,竟覺得聲音有些耳熟,一隻手壓著斗笠,隨後微微抬頭,透過笠沿,看著漢子有些哭笑不得,竟然是第一次回三岔灣載我的那位黑車司機,老吳。
老吳和那時一點變化都沒有,嘴裡叼著一根皺巴巴的紅旗渠,滿臉賊兮兮地看著我說:“從河邊來的吧,去哪,五塊起步,包車也行,走不走?”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直接拉開後車門轉身鑽了進去,趕等坐穩屁股,就聽老吳繼續說:“去哪啊大哥。”
“包車,去成都。”
說著將懷裡的兩沓錢掏出一沓來,直接扔到副駕,便靠在倚靠上沉默不語。
我沒有繼續看他,但是從車子裡安靜了這麼時間來看,估計他也在掙扎。
“得,看來現在在河邊撈點水貨都比我開車強,趕明兒把這破車賣了也去河裡租條船,換個營生,多撈幾口飯吃。”
見老吳說著將汽車發動緩緩朝著離城的方向行駛,我心裡微微鬆了口氣,可是就這一抬頭,差點叫出了聲。
後視鏡照著的後排座位裡,竟然瞧不見自己!
自己不是人是鬼的事情早已清楚,我是不害怕,可關鍵是怕嚇著老吳。
左右瞧了瞧,發現這位老吳開車還挺守規矩,安全帶系的緊實在不說,後視鏡一點彎都不打,直直之照著後排座位,空空蕩蕩,避無可避,連我自己都瘮得慌。
想了想,看向窗外,不大會兒的功夫已經上了高速,下車是不可能了,輕嘆口氣,但願老吳開車沒有看倒視鏡的習慣,不然真出點岔子,可就真是害了他。
“大哥,你在河裡是做什麼營生的,一年可不少掙吧?”
車行在路上,老吳有一搭沒一搭的扯著閒話,我也心裡裝的都是去了成都以後的事,偶爾應上一聲,一直走到半夜,就看著老吳在前面開著車直嘬壓花:子:“這都春天了,怎麼越來越冷呢。”
車上的暖氣被的開啟,頓時在車窗上升起層層白霧,可老吳依舊冷的直打哆嗦,正好前面是個休息站,車轉彎一頭紮了進去,老吳說了句上個廁所便急匆匆下了車,等了一個小時,也不見回來。
我看著眼前的後視鏡無奈地嘆了口氣,本想就這樣算了,可沒有他我總不能從這一直步行到成都吧,自己又不會開車,考慮了半天,下了車便朝衛生間裡走。
一進衛生間,一股子刺鼻的煙味兒頓時撲面而來,壓根都不用找,順著煙霧滾滾傳來的方向走到廁所門口,拿手敲了敲門,淡淡道:“還走不走了,上個廁所上這麼久。”
話音剛落,就聽見裡面嗷的一聲,隨後目光中就出現一個人扒著廁所後門的木板往上爬,晃晃如喪家之犬,見狀著實無奈,道:“下來吧,都是老相識了,跑什麼跑。”
老吳就跟鬼催魂一樣,鞋子都蹬掉了,聽見我的聲音宛如肝膽俱裂,我生怕他再引出什麼騷亂來,只好推開門,一伸手扯著他的褲子一拔,將他一拽到地,推開遮在臉上的斗笠湊到他面前說:“你看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