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好氣地說知道個屁,眼睛卻盯著水潭,腦子裡回想剛才在水下的一幕,耳邊就聽劉三手說:“是水虺(hui)。”
我詫異地看著劉三手說你怎麼知道,還是說你這趟來就是為了這個東西來的?
劉三手搖搖頭,反手指著那個小土坯說,“少東家你先看看這裡面是什麼?”
我甩了甩身上的水漬,疑惑地走到那個土坯跟前,土坯很矮,蹲下身子才能看到裡面的東西,裡面居然是個泥塑。
那泥塑刻的極為粗糙,只能勉強看出來是個赤身裸體的女人,懷中抱著一個泥嬰,面前是一塊被燒焦的泥土,應該是長期供奉土廟祭祀所成,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我呲著牙沒有看明白,這個泥塑的女人是哪方神靈,從來沒有見過,可是再一聯想水底那個女人,背後突然開始冒涼氣,一個大膽的推測出現在腦中,轉過頭看向劉三手,不可思議地說:“那水裡不會是她吧?”
劉三手卻說不是,問我在水底看見了什麼,我當時已經從恐慌之中恢復清醒,就將其中過程敘述了一遍,劉三手沉吟道,“沒錯了,那水虺奪了女媧廟的香火,要化蛟了。”
蛟?
還有這土廟是女媧廟?
對於女媧廟我可是一點都不陌生,在中原和黃河流域有很多地方都興行供奉女媧大神。
女媧大神摶土造人、煉石補天、斷鰲足、立四極、治洪水,傳說那補天神石就是在黃河邊所拾,煉化之後補天治洪,並斬了黃河裡興風作浪的黑龍保下大地安寧,然後又捉河中萬年巨龜斬其四足,作擎撐天,形成天地四方。
每年的農曆三月十八是女媧大神的生辰,那個時候爺爺都會帶著我去集市上參加祭祀大典,對女媧的法相我印象也比較深,也不是這般赤身裸體啊。
但是聽他這麼一說,我忽然就覺得水裡的那東西竟然有著幾分相似,只是少了女媧的端莊,多了幾分陰冷和詭異。
“水虺是由毒蛇所化,五百年化為蛟,千年化為龍,只是水潭囚龍,它在這裡即使修煉五百年化成蛟也只是潛蛟,失去化龍的資格,而這個於家廟一直在這裡供奉女媧大神,女媧是人首蛇身,半蛇之神,水虺常年躲在女媧廟奪取那一分供奉,可逆天修煉成走蛟,只等入江進海之際,便可化龍。”
“那她怎麼會變化成個女人的樣子?”我問道。
“那水虺雖然靈智未開,卻是十足的下靈,再加上它修煉未完全,不會輕易現出原形,能惑人心智,它常年和女媧神像待在一起,所以你看到的都是幻覺。”
我見劉三手說的頭頭是道,冷笑道:“看來你早有準備啊,那為什麼不自己下水去圈羊?”
劉三手老臉一紅,嘿嘿笑道:“老倌啥都會,可就是不會游泳,也學了不短時間,水沒少喝,可就是學不會啊。”
我盯著劉三手沒有吭聲,總覺得他話裡真假摻半,可是事已至此,說別的也沒用,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眼下最要緊的是捉到狗靈,把今晚給度過去。
劉三手察覺到我的心思,衝我招了招手往旁邊的一處密林中走。
山裡本來清爽無比,可是一進林子,空氣立馬變得悶熱,好像還有股子腥臊味兒,空氣十分渾濁,燻得就有些腦袋疼,我捂著鼻子疑惑地看著劉三手,他對我使了個眼色,然後貓在一個大樹的後面,輕輕“噓”了一聲,指了指樹前方。
我一頭霧水地跟了過去,目光朝前看,就見在前面五六米遠的地方,好像有一個黑影在晃動,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樣子,我往前伸著腦袋想再看清楚一點,卻被劉三手一把拽了回來。
“狗靈被圈住了,再等5個鐘頭就可以到手了。”
劉三手說罷拉著我又退回到了原地,我這才發現他的手上不知道沾了些什麼東西,黑糊糊的,散發著之前那股子腥臊,都沾到我衣服上了,我擰著眉問這是什麼鬼東西,腦袋都給我燻迷糊了。
劉三手瞅了瞅自己的手,嘿嘿一笑,這是老虎糞。
老虎糞?
“這東西你也能搞到?”
劉三手撇了撇嘴,“有啥我弄不到的,那動物園裡的老虎天天拉那麼多,我這點算啥,而且這天底下的東西,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那狗靈你別看著怪牛逼的,但是一聞到這老虎糞的氣味兒,動都不敢動,全身就癱了,等時間一到它就會現出原形,到時就任憑咱們為所欲為啦。”
一想到狗靈死了之後還要受這種折磨,就有些於心不忍,感覺自己有點自私,甚至說有點殘忍。
劉三手不以為然,衝我瞥了一眼:“我跟你說,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稀泥,這就是道。啥是道?順其自然就是道。說不上什麼殘不殘忍,說是殘忍,也沒見你平時少吃豬肉了,照樣甩開腮幫子猛勁造。別像個娘們似的,別人殺豬你吃肉就行,自己殺豬就掉眼淚,竟整那些個沒用的。”
我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的,點點頭,看著水潭問,接下來怎麼辦?
“倆野羊都圈住了,就等晚上牽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