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更大了。
天空轟隆雷鳴,電閃如龍。
大佛腳下的江面此刻亦在這古怪天色下變得暗淡幽深,潮浪是一浪蓋過一浪,聲勢似隱與雷電相互應和,當真震耳欲聾。
佛首頂上,兩道身影遙遙相對。
昔年有人曾言無緣得見各踞一方的兩大高手一較高下,而今天,再也不會有這般傳言了。
一人身穿素色短衫,雙臂裸露於雨中,滿臉烏黑鬚髯,一頭披散短髮,氣息簡直駭人到了極點,雙眼精光爆現的剎那就仿如一頭顧盼的猛虎。
而他對面,一道瘦削的身影正立著,沉穩無比,冷冽的面容隱約透著股子說不出的邪氣,一身紅衣,手中握著一柄劍,碧綠的劍柄透著紅光,更是邪異非常,給人的感覺竟不似冰冷死物,而是一頭兇獸。
正是聶人王與斷帥,為了這一戰,他們竟是連一絲內力都不捨的浪費,不下片刻渾身已被沁涼雨水淋溼。
看著面前的對手,斷帥陡的笑了,可等看到聶人王手裡的刀後他卻蹙起了劍眉。
“你的刀呢?”他問的,是雪飲狂刀,如此期待已久的一戰,對手竟是未攜自己一生相依的本命兵器,所持竟然只不過是把柴刀。
怎料聶人王卻道:“柴刀足以。”
一語甫落,似要證明自己所言不假,就見他豁然騰身一躍,直撲而上的瞬間柴刀一揚,勁力所化森冷寒氣霎時彌散開來,柴刀過處漫天雨絲化作冰粒像是一條冰龍般朝著斷帥捲去,困於其內。
正是傲寒六訣“冰封三尺”。
心中暗歎一聲,斷帥固知世事豈能盡隨人意,聶人王能至已是足夠,當即一掃可惜,身形閃電般滑出了寒氣所罩的範圍。
“也罷,斷某還有一條請求,不吐不快。”
聶人王強壓心中戰意,沉聲道:“但說無妨。”
“若我此戰敗亡,還請你授我獨子武藝,導他成才。”
原來卻是放心不下與自己相依為命的骨肉。
“好!”
斷帥聽其應諾,心中顧慮一掃而空。
“若你敗之,我亦會將你那獨子視若己出,全力撫育。”
聶人王心中戰意已是再難遏制,封刀退隱這麼多年他從未有今天這般想戰過,更多的,是心中那股無法宣洩的恨意。為了髮妻顏盈他甘願放棄了所有,可誰又能想到,對方竟是因此紅杏出牆而去,心中怒火早已中燒。
他張狂道:“不必,若我聶人王倒在了你的劍下,我兒必可再無掛礙與牽絆,一心唯刀,高歌猛進。”
話歲如此,但他心中早已熟知聶風的心性,太過仁慈,聽聞斷帥此言他心中也放心了許多,假若他今天敗亡於此,也許自己那孩兒能以他的死一改心性,免了他這般為感情所縛的苦痛。
話已說盡,大戰立起。
聶人王手中柴刀剎那已至,但見刀光一閃,鋪天蓋地的刀勁是揮灑如急雨,籠罩斷帥周身要害,風雨不進。
可斷帥又豈是常人,一手“蝕日劍法”同樣名震天下多年,此時自然不弱於人,邪異長劍隨手一揮,“白陽破曉”已然現世。
劍氣噴發如毫光飛掠,光彩奪目,奇招忽撞,二人已是廝殺在一起。
……
另一頭,卻說在山下。
兩道小身影正蹲在一山洞口的外沿下避著雨,二人張望著外面的天色,不時朝佛首上看去,像是迫切的想要知道此戰之局。
還未踏入江湖的他們自然不會明白這般比鬥爭的既是勝負,亦是生死。二人既然能各自成為一方魁首,境界自然相差不大,除非生死相搏,否則要想分出勝負何其難也。
似等的有些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