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殺我?”
“饒命啊!”
“求你放過我~”
“你一定不得好死!”
“……生生世世纏著你。”
……
屍山骨海像是活了,無數隻手掙扎著,全都朝孟秋水抓去,像是要將他拽入屍山之下,墮入萬劫不復之地。
慘叫已如洪流,令孟秋水仿若身在煉獄,每一個聲音都是那麼的清晰,只是,這些也只能令他眼中多出一絲可惜,憐憫,還有沉默。
“師傅~”
然而這所有聲音中的一個,卻令孟秋水的身體不可察的一顫。
那也是個一頭白髮的青年,面如冠玉,唇紅齒白,可他的胸膛卻血肉模糊。
“師傅,我好痛啊~你為什麼沒來救我?”
抿了抿唇,孟秋水目光閃爍。
“你也來了。”
那是公子羽。
孟秋水居然都記得,記得這些死在他手裡或是間接因他而死的人,又或許,他本就記得,從未忘記過,只是一直藏在心裡。
望著那一具具活過來的屍體,他默然著,嘴唇輕啟,張了幾張,最後目光閃動緩緩吐出了兩字。
“抱歉!”
一瞬。
“你既然承認你錯了,便該下來陪我們。”
“來啊!”
……
一聲聲的淒厲嚎叫,如潮水般朝他湧來,連帶著那一張張猙獰扭曲的面孔,像是一隻只餓瘋了的狼群,撲倒在他的身上,撕扯著他的血肉。
謝曉峰那張臉已近在眼前,怨毒無比。“沒了劍,你什麼都不是,只是個苟延殘喘的可憐蟲!”
四目相對,孟秋水忽然笑了,淺笑柔和,安然自若,他輕聲道:
“我是有錯。”
一語落下,屍山已將他淹沒,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肉身被撕咬的痛楚,血肉橫飛,麻木。
可沒過多久,一道聲音再起,清冷平淡,可卻前所未有的鄭重,擲地有聲。
“但我,無悔!”
霎時,那屍山下竟綻出千萬道可怕劍氣,如陽光普照,一時間,屍山血海已如那晝夜交替之際前的最後一絲黑暗,被驅散的乾乾淨淨,似春雪消融,灼燒的片灰不存。
孟秋水渾身劍氣流淌,極盡鋒芒,宛如一柄無雙劍器,他雙目劍光吞吐,其聲鏗鏘如劍吟,道:“即便我手中已無劍,哪怕我已失去了劍,但,只要心有稜角,我自己,便是一柄鋒芒璀璨之劍,無論前方是友是敵,凡阻路者,只有敗亡之局。”
“你說對嗎?”
他眼前哪還有什麼屍山血海,身上的痛楚與傷勢更像是從未出現過。
而在他對面,卻見有一枯瘦老僧正垂目靜立,聽到孟秋水開口,那人緩緩抬頭,只見雙目一片血紅,老僧左手作拈花印,右手提一柄滴血長刀。
“小僧阿難!”
“請閣下,試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