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幾人徹底臉色大變。
那人尚且還在空中,按理說若無著力之地簡直就和打靶一般簡單,可對方雙手一揚,竟是連探帶抓,激射的暗器但凡被其一碰頓時垂落而下,沒了力道,叮叮噹噹之聲不絕於耳,似乎那暗器有多少,這人便有多少隻手一樣。
“好!”
遠處的一間酒樓上,一個坐在藤椅上不曾抬頭或是不會抬頭的人卻像是看見了一切,嘴裡擲地有聲的吐出一個字。
“噗噗!”
兩聲悶響,就見屋頂的二人已捂著咽喉發出一陣“咯咯”的聲響,血水從指縫中溢位,死死的瞪著那已翻身騎在馬背上的青袍人,倒在屋頂上,直往下滾去,血水順著屋簷滴落,彷彿下了一場血雨。
“大……大人!”
遠處的捕快戰戰兢兢的走了過來,就見青袍人手中多出一枚令牌,當即忍著驚駭恭敬行禮。等抬起頭時,已見那人騎馬遠去,這才擦了一把臉上的細汗。
京城之地,若論勢力,官家自是以“六扇門”最大,但如今還得加上諸葛小花成立的“神侯府”,而江湖自是亦有勢力,這其中分以“金風細雨樓”與“六分半堂”為首,彼此抗衡多年,若是再往上推個十餘年,還得加個“迷天盟”。
俗話說,自古民不與官鬥,可這些,哪怕官家也得細細斟酌,不敢妄動,至於近幾年崛起的安家,明面上所屬勢力便是蔡京一系,實則卻是騙了天下人。
可現在已有些不同。
蔡府內院中。
庭院幽深,濃蔭如蓋。
蒼勁的老樹下,蔡京正望著面前閉目打坐的青袍背影恭敬道:“主上,你讓我找的人我已經有些線索了,只要再給我幾日時間,便能有所結果。”
背影轉過來就見赫然是之前那個帶著青銅面具的人,他腿上橫放著一柄烏鞘古劍,聲音低沉沙啞的說道:“不急,畢竟那人已經消失了十餘年了,更何況一身修為早已功參造化,早與遲並無什麼影響,我也只是想見識一下他身上的劍氣有多強,看能否對我有所幫助。”
誰能想到當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相,會有這番卑躬諂媚的一面。
“而且最近我還發現了點有趣的事情,似乎京城的“金風細雨樓”和“六分半堂”對那人都有些興趣呢。”
青袍人似乎被這一個個突如其來的訊息弄得有些迷糊,良久,他才“呵呵”笑了一聲。“意料之中。”
“安家呢?”
一提安家,蔡京眼中恨色極深,彷彿有不共戴天之仇,他恨聲道:“要不是主上替我解毒,我還逃不出安家的股掌,安雲山那條老狐狸一直龜縮在他的地宮不出苦練奇功,不過我已經讓羅睡覺去除掉安世耿了,相信很快就會有訊息。”
青袍人卻低語了一聲。“沒那麼輕易的。”
只有他自己明白,一切軌跡已因為他的緣故都亂了。“看來,是時候把捕神除掉了。”
他指了指樹下矮几上的瓷瓶。“此物名叫蝕魂散,可化人功力,你吩咐岑衝去做吧,捕神之位就先給他坐一段時間好了。”
等蔡京躬身退去,他慢慢側頭,只見袖中一抹青色慢慢鑽了出來,繞在他的手腕上探頭吐著信子,十多日以血餵養,再加以異香引導,這小東西總算記住了他的氣息,不似之前那般野性難馴。
他伸手自袖中取出一支墨紅洞簫,隨著詭異飄忽的蕭聲盪開,本來安靜的庭院四處,慢慢湧來無數的“沙沙”聲,聽的人汗毛直豎,一眼望去,盡是條條爬動的毒物,翻滾絞在一起,花花綠綠,滲人無比,皆是劇毒之物。
只隨著那蕭聲漸漸平和,蛇群又如潮水般散去,除了盤在他手腕上的青蛇外,剩下的八條已被他分散在這庭院之內。
看了眼爬上他的肩頭的青蛇,青袍人又盤膝坐了回去,一身氣機忽開始跌宕起伏,只見他雙手輕按古劍,眼中神色莫名的低語道:“可惜獨孤劍的劍道感悟被抹去大半……劍招劍式於我已無大用,我已忘乎所有劍法,內外俱圓,唯求無形劍氣,如今無論內力多麼洶湧澎湃,使劍時都已達心如止水的地步,可為何還是遲遲不能悟出我自己的東西?”
“莫非,是我真的太過急進?為什麼燕十三可以悟出,謝曉峰可以悟出,我卻不能?”
望著古劍沉默許久,收回輕拂過劍身的手,心中暗歎一聲孟秋水又緩緩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