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階如梯,遠觀之下只如白玉雕琢鋪砌,自京城的中軸主城道上一直延伸到皇城深處,乃至那百官朝臣議事之地。
天底下,能走這條階梯的人可不多,不僅不多,更是極少。
可如今這條路上不僅有人走了,而且乘的還是馬車,其上裝飾華美,掛著流蘇,縷著金線。
所過之處,群臣皆是避讓不急,敢怒不敢言。
如此者,除了當今權傾天下的大宋權相蔡京又能有誰。哪怕是蔡府中驅趕馬車的尋常下人,如今竟也比只敢步行的群臣要看似高人一等。
馬車徐徐出了皇宮,出了宣德門,可就在路過繁華的街市口時,本來熙攘往來的人群中忽然莫名多了四個漢子。
這天底下如果說“惡”,誰又比的過禍國殃民,苛政專權的蔡相惡,多少人恨不得是生撕了此人,飲其血,食其肉,嚼其骨。
無論江湖廟堂,要殺他的人更是不計其數,皇宮內院中的昏君殺不了,殺掉這個奸相亦是一件壯舉,聲名便可直達頂峰。
見蔡京的車駕行了出來,且無一護衛,四人中一帶雨笠的蒙面漢子性子最急最烈,第一個便掠了出來,一腳將那車伕踹了下去,左手去掀那車簾子,右手鋼刀倒握順勢在空中拉出一道匹練。
可裡面竟然沒人,不,不是沒人,而是他還沒看見人,只看見了一隻白皙纖長的手,簾子掀開的瞬間,一隻好看非常的手忽然就那麼巧妙非常的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就好像本就在那。
他的臉色陡然慘白起來,眼眶中的雙眼目眥盡裂,怕是要瞪出來,扭曲非常。他是看見了,可卻無法避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隻手輕飄飄的按在了他的胸膛。
“嘭!”
眾人只見大漢衝上去的快,飛回來的更快,整個人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般飛了出去,撞進了旁邊的酒肆裡,胸膛已凹下去一個大坑,七竅溢血,像是灘爛泥般倒在地上,眼看活不成了。
街市百姓頓時驚慌四逃,只剩一駕馬車。
第二個是一瘦小的漢子,亦是頭戴雨笠一副江湖人的打扮,他本還驚疑周圍有沒有伏兵,不想只慢了半步就看到這樣的一幕,車內人定然不是蔡京,蔡京可沒有如此功力。
但他還是咬牙撲了上去,今日在此人手底下吃了虧,落敗而逃,傳出去多半會被人笑話,想要名震天下那得何年何月。
所以,他也死了。
他還沒撲過來,一抹青影倏的自車駕裡竄了出來,在他手上點了一下,便見多了兩顆芝麻粒大小的血洞,人只跑了兩三步砰然撲倒在地上,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個字,面色由白轉紅,由紅轉紫,由紫轉黑,活脫脫像是個變臉的手藝人,轉眼竟是化作一灘發黑汙血。
不遠處還想上前探查的捕快看到這副可怕場面別說上前了,沒癱倒在地已是用盡了他們的全身力氣。
街市兩側的屋頂上,剩下的兩人看的手足冰涼,其中一人尖聲道:“好毒,好厲害的毒。”
“車裡的孫子,可敢報上名號,藏頭露尾算什麼好漢?”
他們這才看見,之前的那抹青影居然是一條翠玉般的毒蛇,看著極美,可那毒性可實在是讓人悚然動容,這世間的毒蛇何曾有這般可怕的毒性。
車駕裡,一隻手自車簾後探了出來,那本來還探著腦袋的青蛇瞬息便折返而回,這竟像是有人馴服餵養的。
“龍首。”說來也奇,這個聲音一出,寥寥兩字,本來咧咧長嘶,焦躁不安的馬匹居然安靜了下來。“還請讓路。”
平淡的嗓音讓兩人身子不禁一抖,但卻還是未退,手上一翻。
“嗖嗖嗖~”
無數寒芒瞬間鋪天蓋地的打向空蕩長街上的車駕。
“叮叮叮~”
“原來是唐門的人!”
車駕在經受百記的暗器擊打後轟然解體,所有人就見一道身影如雲般飄也似的飛了起來,眾人望去,就見那人穿著身青素綢衫,帶著一張青銅面具,腰懸烏鞘古劍。
見人飛出,兩名江湖人手中暗器瞬間更如疾風驟雨的朝那黑袍人,面門、咽喉、胸膛、小腹招呼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