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骯髒的牢籠裡,有著揮之不去的腥味,和一陣陣腐爛夾雜著糞液的惡臭。在這裡面,蜷縮著一個個幼小的身軀,竟然全是十來歲的孩子,蓬頭垢面下是一雙雙麻木黯淡的眼睛,像是沒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每天都有人死去,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輪到自己。
而食物的唯一來源,便得需要一具血淋淋的屍體來換取,可能是別人的,也可能是自己的。
一具支離破碎的幼小身軀臉朝下從遠處被拖了回來,地上又多了一條斑斑血痕。
那是妄想要逃離這裡的人,渾身已找不到一處完好的地方,赤裸腫脹的肌體下透著暗紅發紫的淤傷,被鞭撻了無數次的身體內裡早已潰爛,無半點人樣。
然後,被掛在了他們的面前。
這是一種無言的警告,彷彿在說,看,這就是想要逃跑的下場。
性命,在這裡,當真是不如豬狗,卑微如蟻。
他們沒有名字,在那些冷血訓練官偶爾突來的喝問下,若是你應了,便會迎來一頓毒打,而在這樣的環境下,結局已定。
“嘭!”
遠處鐵門開啟了。
一道踉蹌的身影走了出來,手裡握著一把滴血的短刀。
然後,拿到了他今天的食物。
短刀脫手,那還未冷的血立時染紅了手中勉強裹腹的饅頭,一口咬下,滿嘴的腥鹹。
淚水,在這裡,對他們而言早已流盡,有的,也就只剩一條苟延殘喘的命,和未乾的血。
沒得選擇,蘸著血的饅頭,是可以讓他們活下去的唯一。
沒有規則,沒有感情,只有生死。
力量,速度,技巧……隨著腳邊倒下的人越多,他們開始展露出了自己的天賦,殺人的天賦。
沒有任何的花哨,純粹的“殺人技”。
這樣的日子,孟秋水轉眼已經度過快兩年了,饒是以他的心性意志,也只是勉強在生與死的邊緣掙扎著。
殘酷的生存方式令他有時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人間,還是在煉獄。
但,任何想要他命的人,都得死。
那詭異的試煉改變的不光是他的身形,還有他的體能,包括力量,速度,就好像真的回到了年少時一樣。
一天,又活下去一天。
面無表情的嚼嚥著口中的饅頭,他拖沓著步子朝那陰暗的牢籠走去,與當初的擁擠不同,如今顯得很是空蕩。
多數都倒在了那間鐵室中,然後被拖了出去,餵了狗。
習慣性的,他安靜的退回了牢籠的陰影裡,讓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和身形,唯有一雙平靜的眼眸睜著,令人發寒。
這樣的牢籠足有四個。
而活下去的人,也只能有四個。分以對應“錦衣衛”四大指揮使。他這個籠子,還剩七個人,包括他在內。
似乎有很長一段時間籠子裡再也沒有填充人進來了。
看來,要出籠子了。
七個人就像是盤踞各方的野獸,彼此警惕的盯著對方,能活下來的,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孟秋水猜到的東西他們自然也能猜到。
快了,只要殺了眼前的幾人,他們就可以活著,成為錦衣衛。
但,真的是這樣嗎?
牢籠之外,那些人隨意的丟進來幾包氣味嗆鼻的藥粉,看來,他們也不希望這最後的關頭有人會因為傷勢潰爛而影響實力。
咬咬牙,孟秋水抓起一把狠狠地按在了自己的傷口上,霎時,那感覺就像是燒紅的烙鐵落在了上面,冷汗立時流個不停。
疼痛過後,是一陣陣不斷襲來的虛弱,令人渾身發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