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不大,在千金樓名下的諸多院子中屬於中等偏下的規模,徐北遊沒有在此梳攏粉頭,只是要了兩個小丫鬟專事打掃。
院中有一叢毛竹,竹下有一方石桌和三方石凳,每逢盛夏夜晚,明月皎皎,清風自來,竹影斑駁,意趣頗深。
在小院中有一人正在品茶等人,正是江都按察使李章。
李章不愧是官場上的老人精,見徐北遊進院後臉色稍異,心底略微計較之後試探問道:“南歸,遇到麻煩事了?”
徐北遊搖頭道:“不是什麼大事,小打小鬧罷了。”
李章笑道:“雖說江都與帝都並稱為南北二京,可終究還是比不了帝都,在這兒沒那麼多王公貴胄,只要你家老爺子一句話,誰敢不賣你的面子?”
徐北遊笑而不語。
如今徐北遊被人稱作徐公子,公子一說,字面意思就是公侯之子,在古時只有諸侯之子才能用此稱呼,當年的四大公子更是蓄養門客三千而影響天下的人物,只是近幾百年來,儒門大興,讀書士子開始掌握朝政大權,於是公子之說變得不值錢起來,隨便一個讀書人也可被稱呼為公子。
只不過在官場上並非如此,能被稱呼為公子的,多半是顯赫權貴或高閥世家的子弟,比如端木睿晟之子端木玉便被一眾官員尊稱為端木公子,隨著韓瑄出山入閣,徐北遊也隨之被冠上了徐公子的稱呼。
故而此公子非彼公子,正如知縣大人和首輔大人,同是大人,兩者之間卻整整相差了十二個品級,不可同日而語。
至今為止,徐北遊對於內閣次輔也沒有太過明確清晰的概念,只知道次輔在內閣中僅次於首輔,自從先生做了次輔,曾經可望不可即的三品大員都要放下身段跟自己稱兄道弟,這讓徐北遊不由想起了在丹霞寨初見蕭知南和端木玉時的情景。
那名騎著烏騅的地頭蛇的老子也不過是三品都指揮使而已,可他當時看來卻真如天上神仙一般可望不可即,只覺得這位紈絝子弟背景深厚,如今再看,只能算是家世普通,身份角色轉換之快之大,真如做夢一般。
正是因為有了韓瑄,徐北遊即便失去劍宗的一切,他仍舊有一條退路。
也正是因為有了韓瑄,徐北遊才有幾分底氣與蕭知南定下帝都之約。
兩人進屋之後,仍是蘇青奴與另外一名女子在一旁伺候,這次談的都是一些半公半私的事情,所以兩人也沒有太過忌諱,畢竟千金樓是出了名的口風嚴緊,不該說的半個字也不會洩露出去。
大半個時辰之後,徐北遊離開千金樓。
返回公孫府之後,徐北遊屏退左右來到偏廳,按照上次的方法開啟鏡中世界的入口,獨自一人來到鏡中世界。
自從上次與太乙救苦天尊一戰之後,徐北遊一戰白頭,只剩下三年壽命,所以在發現鏡中世界之後他便養成了一個雷打不動的習慣,不管如何事務繁忙,都要抽出六個時辰的時間來此修行煉氣。
其實煉氣二字並不十分準確,因為徐北遊周身上下沒有半分氣機,不過徐北遊也因禍得福,轉修行未央劍經而踏足人仙境界。
徐北遊有一種預感,只要自己能把未央劍經修煉至小成境界,便可否極泰來,氣海之內生出新的氣機,繼而重新開闢中單田,再加上已經開啟的上丹田,三大丹田連為一體,那麼一個地仙境界便是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