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文光映照之下,一名三十歲上下,留著絡腮鬍須, 容貌粗陋的中年儒生轉過身來,朝著坐席上的冷雲飛和冷芸湘拱手一拜,面露難以掩飾的喜色,沉聲道。
“學生不才,妙手偶得佳句,願迎娶芸湘小姐,共赴白首,相伴朝夕旦暮。”
那中年儒生雖說得謙遜,但即將功名俱得,贏得美人歸的喜悅卻是溢於言表。
話音落下,只聽得人群之中頓時吵雜。
“想不到冷家小姐竟配上這容貌粗醜之輩,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噓,且休說那人,這人喚作‘王鬥’,是國子監新來的詩詞狂手,恃才傲物,誰若說他醜,便要與誰文鬥……”
“來了不過半年,文鬥已鬥死了六七人,識海碎裂者更是幾十人……”
“國子監私底下都叫他是‘鬥雞’,逮到人就是死啄,不死不休,不撒手!”
又有人說道:“君子如水,得饒人處且饒人,他文品如此,全不知禮儀教化,縱使寫得一手好詩詞,又與禽獸何異?”
“冷小姐竟配得這等衣冠禽獸,真是……”
但也有人仔細琢磨品讀後讚道。
“骰子逡巡裹手拈,無因得見玉纖纖。”
“但知報道金釵落,彷彿還應露指尖。”
“嘖嘖,這人以‘骰子’為題,雖然寫的也是博弈之戲,但偏偏不落俗套……”
旁邊儒生細細品讀道:“全詩四句,只有一句骰子,其餘三句皆寫得是美人……”
“尤其是寫佳人之手,更是神來之筆,難怪能得六尺文氣,成鳴州之詩!”
“六尺文氣,鳴州算是實至名歸了!”
此時冷雲飛看到這做出鳴州詩的儒生竟看起來如此粗野,也是眉頭大皺……
冷芸湘更是面如死灰,不知該如何是好。
很顯然,這絕對不是冷芸湘要等的人……
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如何能改?
而且冷雲飛又是一國的丞相,出爾反爾更是要命得很……
若是一國丞相都出爾反爾,恐怕中土六國都會恥笑燕國是無信之國!
這……這該如何是好?
那做出鳴州詩的儒生王鬥,見自己躬身了半天,冷雲飛居然都沒有扶自己起來,更沒有說哪怕半句的客套話,頓時臉色也黑沉了起來。
他直起身來,竟是冷冷一笑道:“怎麼?冷丞相這是要反悔嗎?”
“說賦詩招親的也是冷丞相,如今學生做出了鳴州詩,莫不是丞相又不認賬了嗎?”
未等冷雲飛回答,那王鬥竟是面露獰笑,如唇槍舌劍般說道。
“人無信無以立身,國無信無以立國,冷丞相,您覺得呢?”
聽得這王鬥竟公然詰問當朝丞相,底下的儒生們頓時一片譁然。
冷芸湘更是低聲喝道:“王鬥,你不過國子監一介儒生,注意你跟我爹說話的語氣!”
哪知王鬥聽得冷芸湘的話,更是囂張跋扈,原形畢露道:“冷小姐,你既是賦詩招親,那不日就是我王某人的妻室了……”
“女子三從四德,都被你背了忘到九霄雲外了嗎?”
“丈夫說話,可有你插話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