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之瑞好福氣,以前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與女婿,現在又多了一個孫女,在死之前竟然能得到這份安慰,真的死而無憾了。
一看至此,我的淚水悄然劃落,眼前這樣的景象讓我羨幕,不,說妒忌似乎更為恰當。蕭錦城似乎看出了我為何而哭,撫過我的髮絲,輕柔道,“別哭,你還有我。”
強忍多日的心痛與淚水瞬間湧出,我撲向他的懷抱,放聲大哭起來,我的哭聲與眾多嗚咽之聲夾雜在一起顯得很渺小,我便可以不用理會他人的目光,放聲大哭,“為何人總是在即將失去之時才懂得珍惜……”
趙紫嫣和穆天顏,我和蕭錦城……
看來,這本書真的快要結束了,我們都在等待著各自的結局……
那是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此後我一直呆呆的靠坐在冰涼的牆角邊,嘴角時不是句起一抹令人無法察覺的嘲諷之笑,與蕭錦城一同沉默,一同望牢中那悽慘的景象。
三日後,我終於開口說了一句話,“錦城,我的心仍然只有你一個人,你可以信?”蕭錦城似乎意識到什麼,迷離的目光恢復了往日的犀利,凝著我的眸彷彿能將一切看透。我堅定的回視著他那幽若寒潭,深冷難測的目光,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說,但是卻不知從何說起。
那短暫的安靜迎來的一聲聲催心的步伐,空氣中凝結令人屏息卻緊張的氣氨,“月妃,大汗讓臣來接你。”
牢中之人皆側目望著傳話的人,包括蕭錦城。
看著那人那語氣,連城似乎肯定了我會去求他一般,但是不得不說,連城真的很瞭解我。
我當著眾人的面起身,看見了趙之瑞的疑惑,穆天顏的驚愕,蕭左的陰翳,趙紫嫣的奇怪,周圍人的不解,唯獨蕭錦城的臉上如寒冰,目光毫無溫度。
他那份冷漠刺痛了我的心,他一定是在怪我,怪我背棄了生亦同生,死亦同死的誓言。
但是,安懷心只能做到這些,因為我現在不在是這本書的作者,我不能決定他們任何人的命運,包括我自己。
也許,安懷心真的就是一個安壞心,不配擁有幸福,因為安懷心天生就是一個為他人做嫁衣的女子。
“你是一個女人,承受過流言蜚語的謾罵,眾人的鄙視,拯救過南國,救了謾罵你的人,你做了這些已經夠了,如今,你還要做什麼?”在我一腳還未邁出牢門之時,蕭錦城低沉的聲音傳來,聲音飄忽虛幻,讓我整個身子都僵在那裡,扶著牢門鐵桿的左手多用了好幾分力氣。
“安懷心就是這樣的命,怪不得他人。”
安懷心,這個名字的初衷不就是心懷天下的意思嗎?
“若你只是為了救牢中所有人而離去,我勸你最好不要,沒有人會感激你。”
牢中之人彷彿意識到我為何要離去,跪著匍匐在鐵欄,用那一雙雙期待的目光盯著我大喊,“賢妃,我們會感激您的,只要您救我一家七口出去……”
那一句句乞求的聲音響徹整個天牢,震耳教聾。
我緩緩回首,望著一臉陰沉的蕭錦城笑道,“你瞧,很多人在感激著我呢。”
“賢妃,你救這群貪生怕死之徒有何好處?”趙之瑞臉色一變,猛然朝我吼道,他的聲音蓋過了眾人乞求的聲音,“都給老子閉嘴,閉嘴!”他衝那群乞求我的人恕道,近乎於瘋狂。
“趙將軍,我救他們的好處就是能夠保自己的命,我也不想死。”我這話說的堅定,對上穆天顏與趙之瑞不可置信的目光,我巧然一笑。
轉眸望著蕭錦城清冷的目光,“心兒做不了虞姬,沒有勇氣在項羽其面前揮劍自刎。所以,你也不要自比項羽,輸了並不代表你之前所做的一切皆是枉然,像個平凡人一樣去過自己的日子吧。”
我緩緩後退幾步終於離開了天牢,而蕭錦城始終坐在牆角,一動不動的凝望著我離去,眼底帶過清矍的痕跡,面容上的線條更添冷峻。
他的眸子異常清冷……我的離去似乎與他沒有絲毫關係。但是我看見了他攥緊的拳頭,以及那由眼角緩緩劃落的淚,晶瑩別透。
傻子,大傻子,安懷心的命運就該如此,安懷心和蕭錦城永遠都不能在一起……這是安懷心的命,也是,蕭錦城的命……
我眼底的他漸漸模糊,離我也越來越遠,那份模糊卻清晰至極,深深的刺痛不經意地襲入心間。
如果後來我知道,那會是此生最後一次見他,我定然會將他看個清清楚楚,銘刻在心,永不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