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夫人果然說中了,大汗即使知道了也不會怪罪,看來夫人還是挺了解皇上的。她就是不明白了,為何夫人能料定大汗不會怪罪?
這奴才陷害主子可是死罪啊,是什麼原因讓大汗竟然能包客?
更何況……大汗明知道月妃是冤枉的,為何還要將錯就錯,將月妃打入天牢?
御書房內的連城彎下身子,拾起地上那一卷行軍作戰圖,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月妃,原諒我的自私,我的妹妹還在蕭錦城手中,只有你,才能保住連城思。”
雖然這個妹妹因為愛情背叛了他,但是,親兄妹畢竟是親兄妹,血濃於水。
他現在不能再失去親人了,這個世上除了夏雪,便只剩下連城思。他已經孤單了二十多年,雖然已經習慣了孤獨,但是,也怕了孤獨。
……
香兒被關在隔壁一問牢房內,自我被禁衛關進來那一刻,她的視線就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她一直在笑,但是眸中且有著悲涼與滄桑。我沒有看她,只是抱著腿,我倚靠在陰溼的天牢牆角,仰頭望著氣視窗那一輪明月如霜傾灑在我的臉上,照亮了陰暗的天牢。
良久,冷寂的大牢中傳來她的聲音,“你真是個可憐之人,不論走到哪裡都有人要陷害你。”
她的語氣中頗有看好戲的意味。
我隨之也淡淡的笑了出聲,“你怎知我是被陷害進來的?”
是對我太信任,還是對我太瞭解,我終於將視線投放在她身上。
那張原本清麗的臉蛋上有幾道傷痕,似乎經過拷打,難道她在牢中受了刑?
香兒聞言臉色一變,憤怒的瞪著我,“收起你那憐憫的目光,我最恨的就是你那份偽善的嘴臉,恨不得撕了它!”
“……”我頓時無語。
好吧,其實我是真心有點關心她的,不過,想來我的關心在她看來的確有些可笑。
她見我沉默,情緒更加激動了起來,“從見你開始,你就一直是這樣,遇到任何事你都在包容,用你的偽善假裝善良,總是無謂的同情別人,不知道別人因何而恨,因何而愛,你說,像你這樣一個女子能進這樣骯髒的天牢,除了被人陷害還能有什麼原因呢?”
聽著她所謂的理由,我苦笑一聲“你還真說對了。”
見我毫不猶豫的承認,她的情緒才漸漸平復下來,全身癱軟的靠在冰涼的鐵欄之上,目光深深而又長遠,似乎在回憶著什麼事。
須臾,她似乎想透了什麼,虛弱蒼白的露出一笑,“當初我選擇忠於你,又何嘗不是因你這張看似善良的臉呢。當年的大夫人命我在你的膳食中下毒,太后命我挑撥你與大汗的關係,蘭夫人命我監視你的一舉一動……她們都允諾我,只要幫了她們便讓大汗納了我,可是我拒絕了。現在想想當時我怎會如此,明明那樣深愛著大汗,明明如此想成為他的女人,卻放棄了這大好機會。”
我靜靜的聽著她的一字一語緩緩飄進耳中,再聽起這些我已經很平靜了,往事皆空,物擬人非,計較那些又能如何。
她的淚水溢滿眼眶,蒙上一層水汽,最終滴落在臉頰,“曾經的我在你身上找到了大汗欣賞你的理由,你看淡世俗名利,與世無爭,尤其是大汗密謀奪位監禁太后的那兩年。你陪他對弈,品天下,聊兵法,那時候我便知道,你與大汗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大汗看你的眼神也由最初的迷戀轉化為愛。後來我才懂得,原來愛情也是可以默默付出的……你可知大汗以前從未正眼看過任何女子唯獨偏偏對你,我知道你們在南國一定發生了不少事情,所以看見大汗這麼心悅於你我也真正斷了對他的念想。
你聰慧,狡猾,善良,敢作敢當,做了天下間任何女子都不敢做的事情,這樣的你讓我由心佩服。可是,又是這樣的你害死了大汗!你害死了他……”她喃喃著唸叨著,拳頭不斷的敲打著鐵欄,她的手已經被鮮血染盡。
恍惚間我笑了起來,淚水隨著笑容一同落下,“香兒,你錯了,我從來不曾聰慧過從來就不善良。這幾年我身處南國,你知道我的手上染了多少人的血嗎?我自己都忘記了,自己都忘記了……”
“因為他們都該死,所以你的手上才染了血。”香兒一針見血的回答,讓我的笑聲啞然而止,怔怔的望著她我沉默了許久許久,直到一聲,“大汗駕到”我才回神。
望著連城那陰鬱的目光與冷寂的臉色,我提起衣袖將臉上的淚痕抹了去,看他一步一步的進入牢房中,我的心情出奇的平靜,“大汗大駕這樣骯髒的天牢,不怕髒了身份。”
他站在高出俯視著我,我也毫不畏懼的對上他的瞳,他此次前來的目的我在方才冷靜數個時辰後已經慢慢理清,現在大概猜到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