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剛剛舒醒的阿岐王,又華麗麗地暈倒在無人的大路旁了。
隔著幾十丈遠的皿錚,本想一個箭步衝上去,搭救這位對於他來說關係飯碗的小王爺,但他還沒現身,就看見一旁裡閃出個人影。
人影很眼熟,就是有點邋遢。
不是他的主子又是誰?
皿錚聰明地自動退避。
“鬱兒!”皿曄立時將她捧在臂彎裡,手搭脈搏,發覺她脈搏雖然弱,但也還算是穩定,怎麼就暈過去了呢?
“鬱兒”?這假暈還真有效,他不但第一時間跑了過來,還稱她為鬱兒!
從小到大,稱她為鬱兒的,只有在夢裡的她那對父母。
“鬱兒,醒醒,醒醒!”
事實證明,再聰明的人,一旦有了軟肋,腦子也會進水。就譬如現在的皿曄,明知蘇鬱岐的脈搏挺正常,還是不能相信她沒事。也絲毫沒有懷疑她可能是偽裝的。
也可能是這幾日被折磨傻了。蘇鬱岐想。
此時的皿曄,正將蘇鬱岐扶在臂彎裡,掌心貼住她的後心位置,將內力往她身體裡輸。
他折騰了五日,蘇鬱岐有幾日沒有進食,他也便有幾日沒有進食,身體早也就同蘇鬱岐一樣虛弱,內力輸進蘇鬱岐的身體,他額上便冒出豆大的汗珠子,啪嗒,啪嗒,掉在懷裡蘇鬱岐的臉上。
哭……哭了?
不能吧?
嚇得蘇鬱岐趕緊睜開了一隻眼,卻看見皿曄的臉色白得嚇人,額上汗水不間斷地往下滾。
“罷手吧,我是裝暈的。”
心一揪,實話脫口而出。
皿曄怔了一怔,鬆了手,踉蹌著站起身來,將她橫抱起來。如今這身板,即便蘇鬱岐很輕,他抱著還是費了點力氣,踉蹌了好幾步,才站穩了。
“我可以自己走的,你放我下來吧。”蘇鬱岐小聲地道。
皿曄聲音冷凝:“不要說話。”
蘇鬱岐還從未見過皿曄如此冰冷地同她說話,心跟著一緊,立即噤聲不敢再言語了。
到府衙後衙的距離並不太遠,皿曄卻走了很長的時間。一步一步,艱難地走過去,一直沒有將蘇鬱岐放下過。
蘇鬱岐也不敢再言語,戰戰兢兢地瞧著他那張鬍子拉碴的臉,眼淚又止不住地湧上來,一滴一滴,順著眼角滾落。
“不許哭!”
皿曄的話霸道又冷漠。
這個卻是她不能控制的。儘管她很努力地想要不哭,但眼淚卻越來越兇,無聲地往下流。
“再哭就把你扔了。”
蘇鬱岐抿著唇角,抽噎了一聲,“我,我止不住。”
她是堂堂大司馬,好歹也是上過戰場的人,素來都是鐵打的一般,今天為他變作流淚泉,簡直不能更丟人了。可她有什麼辦法?
誠然,皿曄並沒有把她真的扔掉。他一直把她抱回房間,擱到床上,命令:“不許亂動。”
然後,他開始洗漱,刮鬍子,換衣裳。
蘇鬱岐一動也不敢動,看著他在屋裡移動,他人到哪裡,她的目光便跟著移動到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