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來。”蘇鬱岐指了指那個龜公。
那名龜公從人群后面瑟瑟縮縮擠過來,跪在了前面。是個只有十七八的少年,因為低著頭,瞧不清他樣貌,但瞧大致輪廓是個清秀的人。蘇鬱岐瞧著他都抖成了一團,將語氣放得溫和了些:“你不用怕,將你知道的說出來就好。”
龜公瑟縮著,細聲細語地道:“那個馮菁箐,我以前見過她的。”
“見過?你在哪裡見過?”
“江州。”
“江州?你去過江州?”
“小人祖籍是江州的,因為家裡窮,被賣入青樓當龜公,後來又被專賣,那人牙子給我偽造了籍貫身份,所以,大家並不知道我的江州人士。我也羞於告訴人我是江州的,就將錯就錯下去了。”
“繼續說。”
“小人在江州的時候,曾見過那馮菁箐,她根本就不姓馮,她是江州知州的千金,田菁菁!”
“你是如何確定她就是田菁菁的?或許,是人長得比較像呢?”
蘇鬱岐語氣有些急,將那個小少年嚇得一陣哆嗦,蘇鬱岐只好把語氣又放緩:“你慢慢說,不急,把你想說的說出來就好。”
那小少年深吸了一口氣,鎮定鎮定心神,才道:“小人敢確定,那個就是知州家的千金。這世上或許有長得相像的人,但沒有人傷疤也一樣吧?那個知州家的千金耳朵上有個疤,和馮菁箐是一模一樣的。”
“你是如何知道田菁菁耳朵上有疤的?”
即便是見過田菁菁,也未必就瞧得見她耳朵上的疤,畢竟姑娘們的耳朵,往往都被頭髮掩住,不是親近之人,未必能瞧得著。
蘇鬱岐回想那日和田菁菁見面的情景,她耳朵上的確是有個疤,珍珠大小,其實並不是那麼明顯。
少年龜公的聲音很小,且吞吞吐吐:“因為……因為我……”
“因為你什麼?”蘇鬱岐追問。
少年龜公結結巴巴,半天都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蘇鬱岐欲要再問,被皿曄攔住,“出去說吧。原一,皿忌,你們帶這個少年出來。”
他挽了蘇鬱岐的手,往牢房外面走,原一和皿忌在後面開啟了牢房門,將那少年龜公帶了出來。
已經是傍晚,外面斜暉如金,鋪灑一地,白日裡的餘溫尚在,天地間悶熱得似蒸籠一般。
蘇鬱岐抹了一把汗,深吸一口氣,道:“現在沒有別人了,你有什麼話,就儘管說吧。”
原一和皿忌也都躲得遠遠的,並沒有站都近前來。不過是給那少年造成個假象,雖離得遠,但那少年說什麼,還是聽得清的。
“我……我以前手腳不太乾淨,偷過那知州千金的東西,偷東西的時候看見的。”
“王爺饒命,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少年龜公慌忙跪倒,磕頭如搗蒜一般。
蘇鬱岐道:“行了,別磕了。改了就好,以後別再幹那缺德事了。起來吧。”
“是是是。小人不敢了。”
“關於田菁菁,你還知道些什麼?或者,關於田家你還知道些什麼?”
蘇鬱岐不放過任何可能性,多問一句是一句。
“小人也就知道這麼多了,畢竟小人離家早,以前在江州生活的時候,也沒什麼機會接觸田知州家。”
想來他也不會知道更多的事了。不過,已經確定田菁菁就是馮菁箐,這已經算是一大收穫了。
“皿忌,你帶他去畫下田菁菁的畫像,廣貼通緝令,懸賞通緝。”
蘇鬱岐吩咐了一聲。
吩咐完,又補了一句:“畫完了不用送他回牢房了,現在正緊缺人手,讓他去幹點力所能及的,也好能賺點銀錢養活自己。還有牢裡關著的那幾位,關裡面佔地方,放出來吧,女的去幫士兵縫縫補補,男的也去幹點力所能幹的。江州現在不養活不幹活的人,也不允許有人做那些倒黴買賣。”
“是。”
皿忌帶了人往前面衙堂去了,原一則又返回了牢裡,去釋放那些女子和龜公們。
蘇鬱岐這才和皿曄一同回後衙,還沒到大門口,遠遠地瞧見門前兩匹馬,馬上端坐了兩個人,雖離得遠,卻瞧得出來那是祁雲湘和他的小跟班阿頓。
祁雲湘那月白的袍子很是扎眼。
“雲湘,這馬上就天黑了,為什麼不等到明天再動身?”蘇鬱岐走上前,問道。